待陈韶音说完,满室寂然,外县士绅、流民群氓,官府杂派正如三座大山死死的压在了他们心上。
“呵呵,你们说我要是承包了这香山的税务,庞县尊得给我发多少钱?”
承包?室内五人一起看向陈良,这个承包有什么意思。
天启二年冬至,黄梁都新修的陈氏祠堂终于落成,青砖蓝瓦,朱门高拱,从山中运来的苍松翠柏立在院中。
陈父瞪着自己有些老花的双眼,泣涕横流的念着陈韶音草就的祭文,声音激动得不住颤抖。堂下的陈良却被手中一尺高的香烛,熏得七窍生烟,这辈子烟虽然彻底戒了,全都改成烧香了,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因为烧香得肺癌。
明代广东祭祖之风尤盛,即使贫寒之家也举族杀牲祭祀。如今陈氏祠堂外,整个香山县内陈氏子孙,无论分家与否,全都聚集在这里,按照辈分、嫡庶、亲疏一直从正堂台阶排到了祠堂门外,许不是要三百人。
除了陈家老太爷和陈良、陈俭、三叔手中拿着一尺高香,其他人也站在一口大烧猪后,按次序举香静听。陈家祠堂笼罩在一片香雾之间,黄梁都中百姓,少长咸集,具来围观。他们个个都是满含热泪,也不知道是被陈家人的孝顺感动了,还是被辣眼睛的香烛给熏的。
连县令老爷都出动了,还有个顺德来的举人老爷在那作陪,看来这陈家真要成为香山的豪族啊,我们黄梁都也有主心骨了!这个时代祭祖是体现家族势力最好的时候,陈良要父亲在这冬至日祭祖,与其说是给祖宗看,更不如说是给黄梁都中的百姓看的。陈家自从年初惨祸后,就已经被当地人认为是没落了,如今这场祭祖则是向都中传递着陈家再兴的信号!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乐于收到这种信号,在不远处的一个小丘上,快手王顾正对着一个管家模样的人点头哈腰。
“一群只能祭三辈祖宗的泥腿子,却学起簪缨之家的样子,他们也配?”一身青衫的管家嗤之以鼻。
“可不是,这群泥腿子还敢抢严老爷家的生意,靠着些来路不正的粮米放一成二的贷,这不是打老爷家的脸吗?”快手王顾义愤填膺。
“在这香山?能打我们严家脸的人还没生出来呢!喇唬张正带人过来,我看他这祖还怎么祭下去。”严管家冷哼一声,转过身又看向王顾,“你可知会过那位县令,别到时吓出个好歹,累了我们家老爷清誉。”
“知会他?那书呆子此番在常老儿的怂恿下,把邹大哥给弄了出去,不吓一吓他,还真以为这香山县令是个官呢。”王顾这回可是得了县丞、主簿两人的主意,才敢去给严府报信,就是要给那个草包一个下马威!
一行足有五百人的队伍,正走到离陈家一两里外的地方,这些人破衣烂衫,手中肩上除了锄头棍棒钉耙,再无他物。几个拿着腰刀的人物在其中呼喝:“黄梁陈家,有米有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