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陶良平房里传来一声爆喝,吓得陶招娣浑身一抖,咬着唇心惊胆战的走了进去。
她一走,陶长忠就露出窃喜,转身进屋取出了一个本子和一支铅笔递给沈妙芝,低声说,“只许用两张。”
他的声音淹没在陶良平对陶招娣的责骂声中,赔钱货只知道吃造之类的字眼刺耳的蹦出房间
沈妙芝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接过本子笔,拉高了声线,“得嘞成交,中午的酸菜鱼片有你一份!”
屋里的责骂声哽了一瞬,随后暴跳如雷,“两个弟弟就是被你这么带坏的,滚出去给我跪在院子里,我不喊不准起来!”
陶家两兄弟狠狠的瞪了沈妙芝一眼,见怪不怪的转身进了屋。
沈妙芝和满脸泪痕抽泣走出来的陶招娣眼神交汇,她蓄满泪的眼底全是不甘,委屈和怨恨,和年少时的自己影绰重叠。
她眼神复杂的看着陶招娣乖乖的跪在了院子正中央,摇摇头走向后院。
这个年代,每个女孩或多或少都会被原生家庭伤害,最终的命运走向还得看天性。
翻开作业本,沈妙芝的眼睛被满页的红叉反复刺激,上面的鬼画符和胡乱填写的答案无声阐述陶长忠的叛逆厌学。
她无语的摇头,飞快翻到空白页,捏着笔思索了一瞬,开始埋头下笔。
陶长义边干活边看着伏案安静画图的女孩,唇角微扬的弧度持续到她放下笔才悄悄隐匿。
末了,沈妙芝兴致勃勃的将手里的画好的图稿拿给陶长义看,然后一脸紧张的盯着他的表情。
车身的部分结构很复杂,轮子也是个难题。
陶长义看着图纸上严谨的作图手法,眼底划过惊诧赏慕。
他没有直接表明能不能做的出来,只默默的把图纸撕下来装进了口袋里,“我琢磨琢磨。”
沈妙芝知道心急不来,看着晌午的日头笑着点头,“那我去黄叔家里看看有没有新鲜的鱼,今天中午给你做酸菜鱼片吃。”
村里有好几个爱钓鱼的老头,可有收获的却没有几个,黄叔就是技术最好的那个,平时在堰塘钓,农闲了甚至会跑到二三十里外的水库过瘾。
现下杨家村最迟的油菜籽,也已经收获完到拉到粮食管理所换成了钞票,正是酷暑农闲的当下,指不定黄叔家就有大白鲢!
陶长义回味起可口的早饭,送沈妙芝出门的眼神带着殷切。
沈妙芝在厨房找了菜刀和洗菜盆,一手搭着盆沿一端搁在腰间就出门了。
昨天的风波在村民堆里正炙口可热,三五成群的坐着靠背椅围在家门前的树荫下议论的热火朝天。
一抹红色的摇曳身影迎面走来,正是八卦的核心人物沈妙芝。
她沿路走过,一路人都噤声偷偷打量,天啦她竟然穿上了红裙子!
沈妙芝本来就长得好看,一袭长裙更是把她的妩媚妖娆体现的淋漓尽致。
男人们频频偷瞄,女人也又羡慕又嫉妒。
一条红裙子怎么也要五六块钱吧!
这年代城里的女人才有钱有环境穿裙子,村里女人一是压根舍不得买,二是随时要下地干活,穿裙子不方便不说,还会被人指点说作精作怪。
昨天沈妙芝说自己穿钟秀梅旧衣服的话还回响在耳边,没想到嫁人第二天就穿上了新裙子。
这是赤裸裸的讽刺沈家啊!
昨天下午有人看见陶长义骑车急冲冲出村了,感情是给沈妙芝买裙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