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僵硬地后退一步,躲开了她的手。
甘卿不在意地把手缩回棉衣袖子里,眼皮垂下来,遮住了眼珠里的光:“是不是你抓住他的时候,被他用力按在墙上撞,然后才没站稳摔下去,撞上桌角的?”
女人胡乱一点头,避开她的视线。
“下次遇到这种事,要及时喊人啊。”甘卿,“我就住楼上,1003,平时也很闲,有空去找我玩。”
女人木着脸没应声,飞快地钻进了卧室。
甘卿的目光在聂家大开的阳台窗上停留了片刻,又看了一眼正被警察问话的聂恪,悄无声息地避开人群,离开了聂家。
喻兰川看着帽子被挤歪的于严:“怎么又是你?”
“我他妈哪知道?别人值班就平安夜,我一值班就得出警,你离奇不离奇?”于严愁眉苦脸地,“兰爷,你还有没有养生的组合拳了,教我两套呗,我觉得我离猝死也不远了。”
甘卿正好经过,听这话,她把兜帽往上一推:“水逆,警官,我有护身符,要吗?给你算内部价,只要五十二块,有需要随时来泥塘后巷找我。”
成本价两块,赚五十,她就可以还孟老板钱了。
于严震惊地:“你们搞封建迷信的,都搞到人民警察头上了?”
甘卿神神叨叨地一笑,转身就走:“总比在微博上转锦鲤有用,不信算了。”
刚用号转过锦鲤的于警官膝盖一痛,决定等下班,脱了制服偷偷去。
“刚才有人看见那个入室飞贼了,”于严正色下来,问喻兰川,“还有人那贼穿得跟蜘蛛侠似的,手里还拿着个大铁钩?你看见了吗?唉,不瞒你,最近我们接到好几起高楼失窃案了。”
喻兰川问:“金额大吗?”
“要不奇怪呢,几起高楼失窃,基本都是未遂——就有一家报案的是丢了个卡包,你这偷,偷卡有什么用?到现在为止,今这起是最严重的,伤人了。”于严,“失窃的人家都在六层以上,还都是从窗户进去的,世界上有这样的轻功吗?不会真是蜘蛛侠吧?”
喻兰川想了想:“你跟我来。”
他带着于严从人群里挤出来,下到六楼。老杨大爷就住608,他孙女杨逸凡是奉父母的指示来照顾爷爷的,嫌老头狐朋狗友太多,不肯跟他住一起,于是租了隔壁的房子,就这样,爷孙俩还是吵架。
老杨大爷好像早知道他们要来,早早地准备好了茶水等着。
喻兰川把那张纸条展平:“他们的那个‘蜘蛛侠’爬到我阳台窗外,贴了这张纸,杨爷爷,这个‘堂前燕’传人是谁,您知道吗?”
于严大呼叫地跳起来:“这是证物啊!你怎么乱碰!”
“我哪知道这是证物,我撕下来的时候又不知道有高楼失窃案。”喻兰川顿了顿,“不过他是在我那贴完纸条,八楼窗户才碎的,而且是从里面往外逃的时候撞碎的,伤人逃逸的那个应该不是贴纸条的人。”
“那也不能明之前的失窃案跟他没关系,”于严,“你们这楼,阳台那一面很平整,他当时扒在十楼窗户外面,如果有人从八楼进去,他不可能看不见,所以很可能是一伙的。入户盗窃的本来就是团伙居多。”
“入室盗窃就算了……还团伙。”这时,老杨大爷拿起那张纸条,好一会,他长叹了口气,苦笑了一声,“这简直、简直……唉!”
“当年江湖朋友们奉承,冠了‘五绝’的名号,给我们几个老东西,”老杨大爷慢吞吞地,“川,你大爷爷这么多年,为人处世无可指摘,有寒江七诀,剑光如雪,所以人称‘寒江雪’。‘浮梁月’的是当年一位老兄长,姓韩,练的是道家一派的功夫,祖上在武当山拜过师,后世又融合了齐门、八卦的绝学,仗义得很,抗日战争时期救过你大爷爷的命——不过老兄长比我们大不少,二十多年前就过世了,家里有个孙子辈的,也住这,当公务员,我看那体型都快‘三高’了,祖上的功夫肯定是早撂下了。
“‘穿林风’是我这一支,我啊,没什么本事,本来也不配跟其他几位相提并论,因为解放前在丐帮管过几年事,所以大家伙给我面子。至于‘堂前燕’……我记得他姓闫,大名疆闫若飞’,本来是南方人,避世很久了,战乱年月被人请出山,我见过他几次,为人很腼腆,一笑就脸红,像个书生。可真是千里无踪的好功夫。他一个人,从好几层带着枪的卫兵里神不知鬼不觉地闯进去,手刃了三个大汉奸,通缉令挂得大街巷都是,多少穷凶极恶的人因为他睡不着觉。”
喻兰川问:“后来呢?”
“后来啊,牺牲了。”老杨大爷,“日本人和汉奸到处抓他,有人出卖了他跟几个朋友落脚的地方,他觉得自己有轻功,能跑得了,就给其他人打掩护,让别人先跑……可是堂前燕子,快得过无影的清风,没快过枪子啊。”
女青年拎起茶壶,把陈茶倒进花盆里,接了壶凉水,对着壶嘴嘬了两口,探头朝隔壁的“意龙虾”叫唤:“孟叔,有吃的吗?”
“意龙虾”的老板孟意应声而出:“吃什么?自己盛饭,叔给你炒个菜?”
“我想吃烤鸡心!”
“嗨,烤串能当饭吃吗?”
“就想吃烤鸡心,”甘卿关灯锁门,“想一下午了,来客饶时候把词儿都跑了——再给我来两斤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