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懂的。你没有研究过音乐,永远无法读出他歌曲中隐藏的灵魂。不巧得很,我恰好在这方面深具心得。”雷德尔嘴角勾起细微的弧度,似讥嘲,又似冷笑,“直到现在,我才真正明白了他究竟是怎样的人。约纳斯对海军的贡献我会永远感怀铭记。但他却永远,永远不配穿上那身海军少将的军装。”
“这件事情你就不要再管了。”见施尼温格还想再说些什么,雷德尔直接一挥手阻止了他的发言。雷德尔表情变得严肃,沉声道:“比起这件事,眼下还有一件更迫切的任务需要我们去做。既然此次丹麦海峡失利不是舰队的责任,那问题出在哪里?最关键的是,英国人究竟是如何得知我军舰队动向的?”
施尼温格眸光凝聚,缓缓说道:“的确如此。此役卡尔斯已经足够谨慎,甚至专门在挪威海北部等待了两天,但仍然被对手全部主力几乎完美拦截。英国人必定是掌握了我军舰队出击的确切情报,否则绝对不可能有这份表现。”
“这件事你先配合卡纳里斯秘密调查,注意不要惊动到希姆莱手下的猎犬。目前一切都只是猜测,没有确切的证据,我不想给元首任何涉足海军内部事务的借口。”雷德尔语气郑重的强调道。施尼温格点了点头,肃然称是。雷德尔呼出一口气,寒声道:“如果真的查出了什么,就让涉事者从此消失吧。”
海军内部暗流涌动,身处纽伦堡的方彦却过得轻松怡然。由于先前被排挤在“柏林行动”的名单之外,总司令部的宪兵没有一次来找过方彦的麻烦,而方彦也不愿用热脸去贴雷德尔的冷屁股建言献策,于是便不自觉的抽身脱离了泥潭。这天,戈培尔在一场彩排结束后叫住了方彦,他目光凝聚上下打量着对方,仿佛是在考虑一件光鲜亮丽的艺术品该如何在宾客面前摆放展览。
“约纳斯,三天后的党代会开幕式上,你把万字臂章戴上怎么样?”戈培尔用商量的语气开口,话中的循循善诱之意却是呼之欲出,“要知道,开幕式那天,你站的位置是第一排,序位比弗里克、罗森堡他们还要靠前!如果外国友人和媒体记者看到你没有臂章,会产生许多不必要的猜测,甚至也会对元首造成麻烦。”
方彦闻言笑了笑,道:“阁下,万字臂章只有国社党员才有资格佩戴。在这种友邦云集的正式场合,我怎能僭越?所幸元首信任于我,早年曾赠给我一枚金质万字党章。我会把这枚徽章戴在胸前,相信这足以向人们表达一切。”
戈培尔嘴角微微抽了一下,心中暗骂对方狡诈圆滑。国社党金质党章是希特勒授予党外功勋人士的,虽然数量稀少但却绝不罕见:别的不提,当年国社党和国防军处于蜜月期时,连雷德尔手里都给塞了一枚,此外小克虏伯、沙赫特也都有这份荣誉。方彦佩戴这枚胸章,看似合适得体,却完全不能代表什么。更何况与鲜艳宽大的臂章相比,几厘米大小的胸章在镁光镜头下根本就不显眼!
“这个顽固而骄傲的家伙,他还是不愿意认同党组织么?”戈培尔谈笑着转移了话题,内心却满是懊恼与忿郁。面前青年与其说和国社党关系密切,倒不如说他只认可元首一人,这让戈培尔始终感觉如鲠在喉,因为许多利用方彦的宣传工作只能做到一半,实在难受不已。忽然间,戈培尔明白方彦为什么没有参加前几届党代会了:在后者心目中,这个泥沙俱下的臃肿组织就不值得他去关注和效力,与所谓的“海军规定”、“军官准则”没有半毛钱实质关系!
不知道元首是否意识到了这一点?戈培尔心念微转,陷入了思索沉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