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邠笑道:“此皆某心中所想,无一虚假之语。”
说着,更加语重心长道:“我老了,只能在这汴梁城里做一些边边角角的事情。你们这些年轻人当放眼天下,奋发进取才是!”
陈佑撇撇嘴,他也只是外表年轻罢了。
不过也知道杨邠说得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了,绕了这一大圈子,无非是说陈佑这样前途远大的年轻人不应该局限在这衙门中勾心斗角,而应该去做那些能够影响天下的大事。
陈佑自问,若是自己真的是二十出头骤登高位,没准真的能被杨邠这一番鼓动搅得心潮澎湃激动不已。
只可惜他不是。
他的工作经历让他明白,再远大的目标也得从细微之处一步一步做起。
就拿他现在的任务来说,如果不能控制住侍卫亲军,真要起了战事,这群军兵能不能调动就是个大问题。
别搞得跟清末军阀一般,开拔、战斗啥的都要先给钱。
真到了这种地步,皇帝还是先抹脖子算了。陈佑这个穿越者也早点找块豆腐撞死,实在是丢不起这个人。
但杨邠都说到这种程度了,陈佑也不能直接拒绝。
毕竟堂堂枢密使肯耐着性子跟陈佑这么绕弯,那就证明杨邠其实也不想同赵元昌闹僵,这对他没好处。
想到这一层,陈佑纠结一阵,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当即开口道:“相公说得是。说起来,下官自蜀地来京,蜀地那边降卒颇多,同中原又颇难交流,总是担忧蜀地军兵不足以弹压。”
“哦?”杨邠惊奇一声,随即陷入沉思。
“官家是何想法?”
听到问话,陈佑连忙道:“下官尚未奏报官家,兹事体大,下官位卑言轻,不敢胡言。”
杨邠“嗯”了一声,右手食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显然是在衡量得失。
“这制置使之职,乃是先帝定下,且是为防止有贼子据地自守,怕是不当改。”
杨邠这话语好似是在反对,陈佑听后却松了口气。
陈佑的想法是,多划几个外镇出来,用这几个外镇名额来换取杨邠在侍卫亲军上的让步。
杨邠这么说,那就是有些意动了,现在缺的就是一个能说服赵元昌的理由。
陈佑虽是仓促想到,但等待的这一会功夫,已经有了大概的想法了。
整理了一下思绪,当即道:“相公明鉴,这制置使领兵不理民,当是预防节度割据之事。”
杨邠点点头,听陈佑继续说。
“然则四制置使,皆辖十数州兵马,虽不涉民政,然人吃马嚼、日常供给,地方州县怎会不被影响?”
杨邠不由皱眉:“外粮难运,唯有就地取食。”
陈佑也点头:“正是如此!制置使司兵强马壮、食于当地,一旦有事,又与节度何异?”
是啊!手里有兵,当地有粮,真要是有事了,不配合的官吏直接杀掉,这不就是新鲜出炉的节度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