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刘承泽和王彦川就并肩走进来。
紧跟在两人身后的是童谣,他手里端着一碗药汁,身后跟着两个中年御医:“官家先用药。”
赵元昌朝刘、王二相公挤出笑容:“我这一病倒是劳累了雨润和松岭。”
“当不得官家此言。”两人连忙道,“此乃臣等分内之事。”
说话间,处理药材的两位御医和童谣先各自分了些喝下去,然后才送到卢金婵手中。
赵德昭此时异常懂事,帮着扶父亲靠坐在床榻上,手里拿着温水润湿的毛巾候在旁边,待母亲给父亲喂完药,立刻把父亲嘴角的药渍擦拭干净。
两名御医先后把脉查看之后,只是说了些诸如“脉象平稳、没有恶化、好生修养”之类的轱辘话。
当房间内再无闲杂人等,赵元昌摸了摸儿子的头,强笑道:“我怕是不行了。”
刚说完,他抬手阻止刘王二人即将脱口而出的场面话:“我的身体我自己明白,只是可惜,未能留给德昭一个盛世。”
他看向儿子的目光中满是不舍与遗憾。
“官家平定乱世、收复故土,已经是给后世留下了难得的基业。”王彦川沉声道,“臣等追随官家,亦有荣焉。”
提到功业,赵元昌发自内心的露出笑容:“有赖诸卿尽心、将士效命,非是我一人之功。”
说完这句话,他顿了顿,歇了口气才继续道:“我未竟之功,只能留待诸卿辅佐德昭来完成了。”
“臣等必不负官家所望!”刘王二人肃容行礼。
此时此刻,赵元昌没有提立刻召诸相公入宫,刘王二人也没有提这一茬。只不过一个是为了避免人心动荡不安,另一个是想要独占临终顾命之功。
君臣之间又说了几句,两位相公便重又出去,他们年纪不小了,即便是在这值夜,也得瞅着空当休息。
赵元昌闭着眼考虑一阵,开口吩咐道:“令歌去叫张德钧来。”
“喏。”童谣不敢耽搁,答应一声立刻就出去。
童谣离开后,房间内便只有天家一家三口。
赵元昌拉着卢金婵的手用力握了握:“往后你要受苦了。”
只一句话,卢金婵眼眶就红了,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此时的她不再想着自己儿子继承皇位之类的事情,而是真切感觉到不舍与悲伤。
她用力抓着赵元昌的手:“德昭还小,你别走……别走……”
“呵。”赵元昌洒脱一笑,“生老病死人之常理。”
他转向儿子:“我儿有信心做一个好皇帝吗?”
“有!”
赵德昭重重点头。
见此,赵元昌好似放心了,长出了口气,再次摸了摸儿子的头:“先去歇着吧,别累着了。”
卢金婵擦掉泪水,跟着到:“去歇着吧。”
赵德昭点点头,一步三回头地走出门。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赵元昌靠到枕头上,合上双眼,满是疲惫地道:“我先歇会,张德钧到了再喊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