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守安坐在主位,一手按着微烫的茶盏瓷盖,看向这男子:“你说你是从我哥哥那边来的,为何某之前从未见过你?”
那男子叉手一礼,恭敬道:“好叫郭会长知晓,某本是跟在国丈身旁侍候,年初才到了官人身旁。”
所谓官人,就是宋延渥的四女婿郭守能,如今在洛阳为官,算是天子亲信。
郭守安点点头,顺势问道:“既如此,哥哥怎叫你来此?”
“某是为开封大雨而来。”
郭守安不由身体前探:“作何讲?”
那男子从怀里掏出一个竹筒,恭敬地举过头顶:“官人所言,尽在此书。”
郭守安起身拿过竹筒,检查封泥之后打开竹筒倒出卷成一卷的信纸。
信不长,郭守安很快就放下信纸,稍以思忖,对那男子道:“既然我家哥哥做此想法,我自会从之。你且说说,你欲何为?”
男子微微躬身:“某之所为,不过小道尔。会长之事,方是正经要事。”
郭守安不再追问:“既如此,我今日就召集人手。”
……
开封的雨终于停了,只是天依然阴沉沉的,似乎随时都会再来一场连绵不绝的暴雨。
可能是出于对未来的低预期,开封原本就有涨价趋势的粮食价格升高速度加快,仅仅五天,直接翻倍。
与此同时,“国有佞臣,上苍示警”的说法出现并流传。
只不过这时候,在无人引导的情况下,普通百姓还没人会联想到这个传言对应的是中枢宰相。
毕竟这些年他们的生活条件越来越好,怎么都不像是奸臣在朝的样子。
反而有不少人担心,是不是有奸臣要对付陈相公等人。
流言且不去说它,只说粮价。
在暴雨的帮助下,平准署的官员们敢于直面自己的良心,十分坚决地给出“开封等地粮价涨幅正常”的结论。
得益于此,开封粮价升高初期,两府对此没有任何反应。
直到开封府上奏请求放粮,这才引起两府注意。
梁关山得知此事时,开封府的奏章已经送到宰相手中。
他来不及去考虑宰相们的想法,一面行文开封府,要求其稳定住粮价,一面安排调查平准署。
刚吩咐下去,集贤相胡承约遣人来召。
梁关山神情严肃地走进宰相书厅,入眼除了集贤相胡承约,还有参政薛居正。
很正常,毕竟薛居正是正正经经负责救灾事宜的参政,梁关山只是揽了稳定粮价的差事。
“尚同你也收到奏报了?”
胡承约语气和缓,话语间也带着些亲近,毕竟大多数时候他都会支持陈中令。
“收到了,已经让开封府约谈粮商,开放粮仓。”
“恐怕难以轻易平息。”胡承约摇摇头,“我听说平准署有过调查,怎么一点作用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