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宁泰点点头,仍旧看着杨子任没有开口。
见其不言,杨子任继续道:“参政得天子信重,或可权压宰相。”
巴宁泰闻言笑道:“若能得天子信重,越过参政直接拜相都有可能!”
这是事实,毕竟现在皇权强势。
杨子任默然不语。
巴宁泰悠然道:“我欲举荐你参知政事,你意下如何?”
沉默片刻,杨子任开口询问:“中令以子任为刀邪?”
巴宁泰笑着摇头,伸手指点着杨子任:“你,是大将。”
“……”
杨子任神色复杂,许久之后才低声道:“恐辜负中令厚望。”
“无妨。”巴宁泰看得开,“吾素知汝。”
……
送走杨子任,已经到了散衙的时间。
巴宁泰施施然离开洛阳宫返回府邸。
考校完曾孙,他开始写奏章。
晚饭时分,范昌佑登门。
“助之来得正好,你帮我看看这两份奏章。”
巴宁泰将写好的一份奏章推到桌边,笔下不停继续写剩下的一份。
范昌佑接过打开来看,说的是希望参政与宰相一同轮值,以及政事堂改制事宜。
盛德初年,为了削减首相的权力,在刘熙古胡承约等宰相的支持下,天子重新划分三省职权。
这两年任何一份诏令都要三省宰相同署姓名才有效力。
巴宁泰这份奏章说得是不再划分三省职权,直接在政事堂设置两个新的机构,主官分别加知制诰和给事中,一司拟旨,一司审核封驳。
但凡诏令,知制诰、给事中签署,天子用印,宰相独署便可下达。
这样一来,在实际权力上就没有什么首相次相之分。
“阿翁是要分权给诸相公么?”
“这点权力,死抓着也没什么意思。”巴宁泰随口说道,“天子的心思,你我都晓得,不如我主动迎合,还能轻松一些。”
范昌佑闻言,紧抿嘴唇,好一会儿有些不放心地开口:“就怕赵枢使他们不这么想。”
巴宁泰停笔,抬起头来,眯眼看着虚空:“若真如此,那也怪不得我。”
他转移目光,看向范昌佑:“你可有能做给事中的人选?”
说是放权,但只要抓住有封驳权限的部门,就不怕其他宰相肆意行动。
范昌佑了然:“有几个同学,我回去之后同他们联系一下。”
“嗯。”巴宁泰继续低头写举荐杨子任的奏章,“你还是要多和周山那批人联络。我同陈将明也没什么矛盾,不必在意其他人怎么想。”
“嗯。”范昌佑没有多谈他遇到的困难,转口开始说他出京以后的安排。
晚饭后,范昌佑离开。
巴宁泰在书房继续润色奏章,过了酉时,他长舒一口气,将晾干的奏章封好,唤来老仆收拾书房。
即将出门时,突地心生感触,站在门口扭头看向他坐了十多年的桌椅。
不知过了多久,他回过神来,自嘲着摇头轻声笑道:“老了,老了。”
翌日,难得天清气朗,巴宁泰终是未能递出那两份奏章。
盛德三年五月癸未,开府仪同三司、中书令、平章事、昭文馆大学士、邺郡开国公巴宁泰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