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成何尝不是这样认为,他一直严肃的憔悴面孔露出个苦笑:“谢谢提醒。很遗憾,不能请你喝杯酒。”
“很高兴你这么说。”
“保重。”
“保重。”
话只有这么几句,简单得不能再简单,都不说再见,然后两个八路的背影在凛冽的风中走远,而姚参谋仍然伫立风中凝望,满面愁索。
对方瞧不起这两个土八路,而孟鼠同样瞧不起那些僵尸般的邋遢兵。他跟在陆航的身后,一步步走在寒冷荒原的浮雪,沉默了好久以后,终于说:“他们差远了!”
陆航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但他仍然不回头地问:“比谁?”
孟鼠很想说一连,可是他不好意思;又想说特战连,可是这太敏感,只好答:“我觉得他们连咱的三连都比不了!”
“比什么?”
这个问题反倒把孟鼠给问住了,是啊,比什么呢?总不能比站军姿吧?比战斗热情?对了:“三连起码有斗志!你看他们,都像丢了魂的孤魂野鬼,这还能打仗么。”
“那要看他们想不想打。”
“我……不明白。”
“当兵就是送死。假装不怕死也是送死,活腻了去找死也是送死,有什么分别呢?”
孟鼠更糊涂了,内心骄傲的他思想水平有限,无法理解这话的真正含义。不过,他也不敢否定陆航,因为他知道陆航是死里来回滚的。
“我知道你困惑。你和你的连长,不在我这句话里。”陆航所指的‘你的连长’并非说他自己,而是马大个。
“为什么?”
“因为骄傲。或者说……你们一连都是死要面子的鬼!”
孟鼠无语……
风,仍然凛冽,一只鸟儿,正在飞过冰冷的上空。在这万物萧杀的寒冷中,显得格外突兀,格外不真实。
然而那真的是一只鸟儿在奋力拍打着翅膀,飞得并不高,只是看着,便仿佛听到那翅膀扇动了空气的低低啸声。
它漂浮在寒风中,从西南飞来,飞过了荒原上的两个仰望目光,飞向东北方向的白蒙蒙地平线。如果可以无限延伸视线,那鸟儿飞去的方向尽头,是晋县。
孟鼠呆呆看着慢慢消失在远方的黑点,忘记了刚才的问题,讷讷道:“那是什么鸟儿?白得像雪,我没见过。”
陆航也没见过,也许曾经有这种鸟儿飞过他的上空,可他没空注意到。只是看得出那鸟儿的雪白,漂亮得像是雪白的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