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奔出几步的衰鬼停住了,顺手扯住了那个同伙,反问陆航:“你什么意思?”
“我觉得……我离开前,起码得告警。”
“你开枪不就得了!他妈我来!”衰鬼反应过来了,举枪准备放。
“开枪就没有侦查机会了。现在,你俩该一个向东,一个向西北,至少跑五里,然后回去说明情况。”
“你呢?”
“我直接回去说这边的事。”
陆航最后回望了一眼来自西南的黑暗线,叹了口气,朝村子加速,变成了坚定的奔跑,跑过了满脸纠结表情的衰鬼,没再回头。
呆呆看着八路的背影奔向远方的村子,同伙忍不住问衰鬼:“咱俩……咋办?”
一直盯着八路远去背影的衰鬼咬了咬牙:“贱!我朝西你朝东,跟弟兄们交代一声再说吧。”而后不再犹豫,转身直奔西北。
那同伙看了看衰鬼的背影,又转头看了看敌人锋线,用衰鬼已经无法听到的声音说:“已经是逃兵了,何苦回头。对不起了兄弟,保重罢!”
话落转身朝荒原疾奔。一块脏污的名牌被扯落,飘在他身后的寒风里,雪面上的仓惶脚印中,坠落了一枚青天白日帽徽,白映蓝,蓝映雪,冰冷。
姚参谋神色焦急大步冲进厅,没见到团长,遂直奔偏房,一把扯开试图拦阻的卫兵,撞门而入。
有女人惊叫响起,被窝里的团长大人睁开惺忪睡眼,正酝酿着朝擅闯禁地的家伙大发雷霆。
“鬼子来了!西南方向,至少一个中队,现在不到五里!”
“什嘛?”团长傻了,楞了三秒钟,腾地从被窝里跳了出来,慌得穿不上裤子:“西南?怎么可能?要来也该是东边啊!你确定?还站这干什么?去安排啊?”
“营长已经在做撤出准备了。”这句话其实只是一半,另外半句是:就等您一位了。但不能说。
这时一个士兵跑进了门外的厅,楞了楞神又冲到了这扇敞开的偏房门口外,习惯性地想朝姚参谋开口,忽然注意到正在屋里穿裤子的团长,遂改为朝团长道:“西面发现敌人,好像是伪军,可能有一个营,已经不远啦!”
这话说得团长大人好不容易提起来的裤子又掉了。
又一个士兵冲进了厅,止步后同样改为奔到这个偏房门外:“营长已经带领所部向北出村。”
这裤子算是提不上了,团长索性不提了:“我还没下令呢他就敢走?”
“营长说……他要做突围先锋为全团杀开一条血路。”
真是忠心耿耿一片赤诚,姚参谋很想笑,可是笑不出来,不是不敢笑,就是笑不出来,无奈中做了个深呼吸:“团座,我出去安排殿后,你抓紧时间带队伍往北出发。”
“好好!快去!现在我任命你暂代新营营长。”
这个所谓新营,其实是已经被打得几乎没了编制的那个营,营长营副全没了,乱七八糟收拢在一起大约二百人。营直属残部约百人,这些就是目前全团的兵力分布。
这时候成了营长了,高升了,到底算荣耀还是悲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