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地功劳还是不小,破获了大案。”话毕,井边拉开抽屉,拿出一个文件袋,一甩手扔在康大队脚前地板上:“看看。”
一头雾水的康大队拾起来,小心翼翼拆开,拿出文件,标签入眼:晋县绝密三十一号档,羊头计划……
“这……我……不能……”
“没关系。看吧。在你的努力之下,这已经变成废纸了。”
啪嗒一声,文件失手落地,康大队站不稳了,此刻他才看懂了井边那张始终没有表情的脸,那背后是熊熊无尽的愤怒火焰。
“但是……他……有些事……”
井边站起来,倒背两手,慢悠悠晃到窗边,看几个宪兵在楼下的院子里清理昨夜被破坏的痕迹,继续平静道:“其实,我并不关心这案子,因为我是这里的主人。你懂么?”
“懂!我懂!我懂!”
“很好。”井边转身:“把刀递给我。”
递刀?这是康大队完全不能理解的情况,他的两腿刚才就无法挪动半步了,现在更没反应,面汗如雨淋,思维空白。
办公室里突然有刀出鞘声,接着是惨叫,随后听到刀劈入肉,然后第二刀,第三刀,第四刀……
门口外的宪兵仍然一动不动地静立,后背已湿透,冷汗已经流下鬓角,他知道他自己安全了。
……
松溪镇以东,集中营外二里,荒野中,一片小树林旁的深坑边,停着一辆畜力车。
两个伪军骂骂咧咧,不情愿地从车上抬起尸体,一具一具往那荒坑里扔,并未注意到坑里的弃尸比昨天少了几具。
卸完尸体,他们的心情才好了,猛挥鞭子打牲畜,这是最后一趟。
车影渐远在荒野,小树林里站起两个人影,一身泥痕几乎辨认不出服色,一个拎着铲,一个拄着镐头,离开树林到了坑边。
“听到他俩叨咕了吧,这是最后一趟。有你认识的么?”
拎铲的人脸上带疤,沉默着下了坑,蹚着血色泥泞,在一片恶臭之中翻看刚刚被抛下的尸体,细致到一具不落,最终只拖上其中一具尸体来,疲惫地闪过一抹释怀微笑:“没有。”
“那这个是那一连的?”
他点点头:“应该是,面熟。埋下他,我就可以放心走了。”
于是两人一起抬起了这具尸体,踉跄进入树林。
“王强哥,你说我……还能当八路么?”
“没人记得你。无论你叫什么名。”
侦缉队康大队长的尸体被抬出井边办公室的时候,惨不忍睹,身中数十刀,与其说是尸体不如叫残骸,更像是血糊糊的一堆,胳膊手指一路掉下一路捡。
宪兵队随即做出声明,康大队情报工作失误,被敌利用,致损失巨大;念其平素鞠躬尽瘁,尽忠职守,皇军不予追究此责;然其不能开怀,蒙羞自尽,此举当为同仁表率。
家人去宪兵队领尸体的时候,尸体早已被钉进了棺材,两个宪兵全程随同,开棺者死,必须直接埋!
侦缉队里人心惶惶,副大队长张富贵通敌在押,康大队长去了趟宪兵队就自裁了,今天早上侦缉队监狱里还死了两个值班看守,一个中毒在值班室另一个被勒死在张富贵囚室门外,这种案子,这种时候,根本没人敢碰;别说办案,就是同事见面都不敢相互说话,已经塌了天,满地浑水,明哲保身吧!
当天中午,一个宪兵文职出现在侦缉队,身上还缠着绷带,当前宪兵队人手不足,派个轻伤员来侦缉队临时主持工作,因为侦缉队群狗无首要散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