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嘉安低下头没有说话。
“虽然不确定他们有什么直接联系,但我已经查探清楚,当年巫圣道来中原地区各处掳劫觉醒者,太仙游确实也参与了。”
“他们果然是一伙儿的!”
岱农上前劝道:“嘉安,你知道傩铃为什么会被我带到诊所来吗?”
他摇了摇头,表示不解。
“因为师父让我放了她。”
“这……这是为什么?她可是差点就杀死了孟先生的。”
他拍了拍他的肩头,温声道:“我当时也是不解师父为何这么做,而且当年的事师父也是受害者,如果留下傩铃,我们肯定能从她身上得到一些线索,起码可以得知太仙游和巫圣道的关系。
但师父跟我说,你们还年轻,尚未踏入江湖,将来若是被人知道这事是你们做的,就会成为众矢之的,他是不想你们竖立太多敌人啊!”
孟先生给螃蟹做完了所有的治疗,对岱农说道:“蛊毒已经清出来了,不过侵入脑部的比较麻烦,需要慢慢调理,这方子给你,帮他去煎药吧。”
“是,师父!”
荣嘉安听完岱农的话,又陷入了沉默。
本想着一边去找那些和他有关联的人,一边修炼,就算没有收获,也比待在这里傻等要好,可想到孟先生如此用心良苦,若这个时候再执意去找那些人,他该有多失望啊!
正不知如何应对处,孟先生率先开口道:
“你看过你父亲那封信后,觉得里面最重要的是哪句话呢?”
荣嘉安仔细回想了半天也还有没回应,孟先生便自问自答道:“是切记:不可冲动,不要妄为啊!说实话,以你目前的实力,我已经无法企及了。”
“孟先生……”
“让我说完,无论我们如何规划你的未来,那不过是我们为了保护你而做出的一些努力,可人生的道路是要靠自己走出来的,重要的还是在你自己如何抉择。
上次为了小鑫,你不顾一切地去无尽雪山,别看你们只是走了十多天,但这途中所学到的,却是你在家中永远无法体会的。
若你能秉承你父亲这八个字,我又何尝不希望你出去历练呢?
这个世界终究还是要讲凭实力的,你的先天条件非常好,学习能力又强,除了入世,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更好的法子来提升你了,我啊……其实早就没什么可教你的了。”
“孟先生,您这是同意我去找我爸?”
“小狗乍行嫌路窄,大鹏展翅恨天低。我曾与你父亲说过这句话,我也知道你迟早会有这种心思。你父亲即便没有出走,你入世这一天也是早晚要到来的。
不管你要去哪,去做什么,不用告诉我们,自己决定就好,但一定要记住那八个字!”
荣嘉安脱口说出:“不可冲动!不要妄为!”
一周后,
荣嘉安抚摸着自己小时候的衣服,感慨万千。
正如父亲在信中所说,时间过的真快,转眼自已经长大成人,觉醒后,身边也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切来得都是那么自然,可一切又来得这么突然,自己这一生注定不会平凡,他想到父亲曾经的话,现在看来,能平凡过一生,真的是苛求了。
但不管怎样,自己这么年轻,路还是要走下去。
父亲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自己的身世又是如何?
人活在这天地间,如果连自己的身世都没有搞清楚,岂不是白来世间走这一遭。
家里的所有东西都被罩了起来,他这么做除了是不想落太多尘土之外,也是希望有一天父亲突然回来,打开就可以用,毕竟他不善于收拾家务和整理房间。
荣嘉安提起桌几上的背包,这是他出门唯一的行李,没有带过多的东西,也是给自己一个期盼。
看着这生活了十几年的房子,不禁激起了他太多的回忆。
这是一种割舍,一种分离,一种让人难以舍弃的亲情。
眼眶有些湿润,他不忍再看。
这一晚,大家聚集在孟先生的住所,虽然不舍,却也无法挽留。
面前那一桌丰盛的饭菜,基本都没有动过。
老蔡举起酒杯,畅言道:“去吧去吧,年轻人出去多历练是好事,怎么还都哭丧着脸呢?我们这些人哪个不是经历了各种磨难过来的,现在还不是好好的?
况且他又有那么好的身手,不欺负别人就算好的啦!”
荣嘉安笑着与他碰杯:“我这一走你可高兴了,这下没人和你争经理了哈哈哈。”
老蔡一听,笑骂:“你个臭小子,老子经理怎么了?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天天吃香的喝辣的,比你这个……”
说着忽然停住,他顿了顿,有些哽咽:
“我这酒肆不会再招采购经理了,实在不行就回来,总有你待的地方……”
荣嘉安本是开玩笑,看老蔡有些动情,自己也不再多说什么,一口将杯里的酒干了。
“老蔡说的对啊,谁没在外面闯荡过啊,看你一天到晚满处溜达,也没个正经事,赶紧走,省得碍我眼!”
“姐,你说啥呢?怎么还碍着你的眼了,人家出去历练,你也不说给送个祝福,竟在这添堵!”
“哼!没心肝的玩意,说白了就是喂不熟的狼,吃完抬屁股就走,把这当什么啊?”
荣嘉安站起身,举起倒满的酒杯说道:“花姐,严警官,你们不要吵了,我可能又做错事了,但不管我将来到了哪,你们都永远是我的家人!”
说完又干了一杯。
“是啊,都是一家人,就不要说那些话了。”
岱农哄着生气的花姐,一边对荣嘉安说道:“你记住啊,花姐这里可是你这一辈子第一个东家,对你有知遇之恩呢,回头去了大城市,给她多稍些礼物来。”
“谁稀罕呢!”
岱农听到赶忙劝慰。
聚餐的人里面,和荣嘉安年龄相仿的就是卜小鑫、张岩和二饼三人了。
虽然孟先生不胜酒力,却愿意年轻人热闹,对着二饼说道:“小鑫和张岩都是他的玩伴就不说了,你不同,通过和荣嘉安的相识,你是从里到外整个变了个人。
虽然在那官牢坐了些时日,但不可否认,你这一番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为了你们这层特殊的关系,不得喝上一杯吗?”
两人当然明白孟先生的意思,其实之前私下里两人也没少喝,但此情此景,二饼却有些不好意思了。
“孟先生说的对,人生要如何起头,改变要如何起手,皆看你此刻如何去做,既然也提到了你们两人,就不要闷头吃饭了,来吧,咱们四个一起干了这杯。”
二饼:【一定要走吗?】
荣嘉安:【嗯……】
二饼:【想好去哪了吗?】
荣嘉安:【还没有,不过大致方向想朝着西南去。】
二饼:【本来想跟你一起走,岱先生说希望我留下。】
荣嘉安:【孟先生岁数大了,他也是希望你能帮着多照看一下,家里这么大一摊子事呢,光靠岱农一人也不行啊。】
二饼:【你去了那边,咱们还能这么沟通吗?】
荣嘉安:【估计不行了,这有效距离不能超过五百米。】
二饼:【哦……】
一晚上的时间很快也就过去了,人还是那些人,地方还是那个地方,但心情却变得沉重了。
大家围站在孟先生家的门口,看着荣嘉安最后和螃蟹告别。
只见他把背包往车上一扔,转身对众人笑道:“我走了,大家要保重啊!”
他转过身去,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本想学着杨大哥的潇洒一把,可是我没有那个气度,学起来也不像,不如……就这样吧!”
他笑着向众人招了招手,随后转身上了车。
车门关上的一刹那,花姐突然喊道:“别贪玩,早点回来!”
隔着玻璃,大家无法再看不到他的的脸,而此时的荣嘉安早已背身过去,独自哭泣。
他一只手搭在火车的窗外,看着那来来往往的人群,说不出的失落。
人啊,还是应该和家人在一起,才有归属感呢。
不过既然已经踏出了这一步,想再多也是枉然,不如整理好心情出发吧!
刚调整好心情,忽然身边被挤了一下,他下意识地回头看去。
“往里点,这么宽的座都让你一人霸占了!火车是你家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