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儿微微低下头,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却因为黑夜难以察觉,道:“今天抱着你的时候,我似乎能感觉到你心里的孤独、彷徨,甚至是恐惧。”
赤羽搏真诚道:“谢谢你,宁儿,你不是个普通女子,你心里有一股力量,一种宁静、勇敢的力量,这股力量让我觉得自己并不孤单,令我可以信任和依靠。”
宁儿却有些羞涩道:“我哪有什么力量,只是个弱女子。
不宁静又如何,有些事我无力改变,就只能默默接受。
不勇敢又如何,有些事我必须承担,便只有面对。”
赤羽搏严肃道:“你是我的女人,我会照顾你一辈子!有些事可以让我来承担、让我来面对。”
宁儿听了,将脸转过去,小声道:“谁是你的女人,不要脸。”
谈到这个话题,想起那晚发生的事,两人都觉得十分尴尬,没说几句便散了。
宁儿回了屋子,却无法入睡,只觉这短短一天时间似乎已经将那人看了个通透,也亲近了许多,之前的怨气消了,只剩下羞人的回忆。或许羞怒,或许恐惧,也或许甜蜜。
在这夜里,同样无法入睡的还有许多人,村子东头,一些村民围在一起闲聊。
一个妇人指着一名大汉,颇为抱怨道:“你这个粗人,你说你干嘛非要出来砍那一菜刀,还差点儿丢了性命。
你就让他砸,等他把村子里的屋子全砸光了,是不是全给咱建成那种大木屋,那多好啊!”
旁边一个老者的声音道:“你这个傻女人,今儿个要不是宁儿丫头,弄不好咱们村子都已经不在啦!”
又一个人道:“你们说他到底是个什么人?怎么平日看他又能干,又随和,却突然就发了疯,还那么吓人!”
先前那女人道:“哎呦!管他是什么人,以后啊,谁也别去惹他,若是他再发疯,咱们记着只管没命地跑,等他清醒了,能建屋子咱就住,能给银子咱就花,不建屋子,不给银子,谁也拿他没辙。”
那差点被赤羽搏掐死的大汉有些含糊道:“哎,乡亲们,谁、谁家有酒,再借一坛喝,我、我以后买了还他,兄弟、兄弟如今有银子!”
旁边众人哭笑不得。
第二天,赤羽搏又来到宁儿家门口,却见宁儿换了件新衣服,头上戴了头花,脖子上挂了吊坠儿,脸上似乎还抹了些东西,多了一分妩媚,却少了一分淳朴。
不过,宁儿是很美的,不光在于长相,不光在于身段儿,更在于她勇敢善良的心。
赤羽搏喜欢看她,打扮也好,不打扮也好,都好看。
好奇问道:“之前一直不见你用,还以为你不喜欢呢,今儿个怎么用了?”
宁儿转过脸,轻哼了一声道:“早些的事不提了,昨儿个我可救了你一次,用你些东西也是应该的。”
赤羽搏心中欢喜,知道她完全不怪罪自己了,笑道:“你是我的女人,自然应该吃我的、用我的,天经地义。”
宁儿知道他的意思,自从那件事之后,他便将自己视为他的女人一般照顾,却从没有什么轻薄的举动,自然是出于一份责任,丝毫没有别的意思。
心中有些甜蜜,却又隐隐有些不安,呸了一口道:“瞎说什么,我可没答应你什么,你是你,我是我。”而后跑了。
老汉却在屋子里扯着嗓子道:“喂,臭小子,你说什么呢?”
赤羽搏羞了个大红脸,也不知老汉听没听到刚才的话,想了想,索性进了屋子道:“老爷子,宁儿也不小了,你难道就没什么打算?”
老汉叹了头气道:“哎!宁儿这丫头命苦啊!是我这个老不死的拖累了她。村东大牛一直对她不错来着,可这丫头顾着我,一直不理会人家。”
赤羽搏问道:“就是那天来送肉那个?”
老汉点了点头道:“就是他,那孩子不错,人也老实勤快。”
赤羽搏想了想道:“老爷子,你看我跟那个大牛比起来如何?”
老汉瞥他一眼道:“你不成,人长得这么矬,还会犯疯病儿,虽然有本事又有银子,却不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赤羽搏低了头,再不答话,只将新屋子里面又收拾整理,该修的修,该建的建了。
宁儿在田里除了草回来做饭,却见赤羽搏闷闷不乐正要离开,不解问道:“快吃饭了干嘛要走啊?”
赤羽搏只顾走,也不答话,甚至头也没回。
宁儿觉得奇怪,进了屋子问老汉道:“爷爷,那人今天怎么跟丢了魂儿似的?”
老汉想了想道:“哦?他也会丢魂儿?没什么事儿啊?哦,想起来了,早上我说他‘人长得矬,又会犯疯病儿,不能托付终身。’我就是随便说说罢了,多半是玩笑,他这就生气啦?”
宁儿闻言暗觉好笑,心里反而挺高兴,做饭去了。
其实,二人心中都已经有了彼此,只是,还有个很重要的误会没解释清楚,而更严重的问题是,他们俩之间存在着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