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赤羽搏静静躺在床上,看似睡了,实际上,正与骨中虚商议行动计划。
随着精神力修炼,骨中虚对各种运用之法也渐渐掌握,用精神力控制一名修者有几种情况:
第一种,给被控制者强加一道精神烙印,命令其完成特定的某件事,这种情况下,被控制者其实相当于行尸走肉,行动僵硬,不懂得变通。
第二种,简单来说就是认主,使被控制者长期为自己服务,同时,保留他们的意识,这种情况,被控制者不可太过抵触,否则,很难成功。
第三种,直接用自己的精神力侵入对方身体,将对方的意识暂时压制,夺得身体控制权。这种控制是最彻底的,一般人看不出什么破绽,遇到意外也可随机应变。
要控制楮搏和宣月晓彤送死,只有通过第三种控制,让骨中虚彻底控制这两人心神,只有这样,成功的把握才更大一些。
以骨中虚如今的实力,控制两个结丹期年轻人应该能做到,难处在于,动手的时候不要被山上高手察觉。
却不料第二天,楮搏竟然又派人来找赤羽搏,当然,表面上仍以打扫院子为由。
赤羽搏心中暗喜,明知道楮搏拉拢自己必有所图,可什么都不重要了,因为他和宣月晓彤都要死。
楮搏的院子里,依然是上次那些人,包括宣月晓彤在内的十来个年轻人,四代弟子中的精英。
大家见面已经明显比上次熟络多了,楮搏很热情,并没有说任何让人为难的话,安排酒菜大家吃吃喝喝,又拿出一大卷竹简送给赤羽搏,说是他这些年来总结的炼器心得。
赤羽搏心下一紧,接过竹简的手也十分沉重。
原本只觉得难以面对宣月晓彤,而对于楮搏,从一开始就没多少好感,总觉得他接近自己另有所图,可此时,心中又剧烈翻涌起来。
杀死一个人很容易,却需要个理由,让自己心中无愧的理由。
楮搏为人怎样先不说,可他对自己确实还不错,真心实意也好,表面敷衍也罢。
这样的一个人,眼看要死在自己的阴谋之下,却还请自己喝酒,送自己炼器心得。
“习兄?习兄弟?”赤羽搏突然意识到楮搏在喊自己,而自己正拿着竹简发呆。
赶忙将东西收起来,尴尬笑道:“楮搏师兄实在是太客气了,小弟实在受之有愧。”
楮搏端着酒杯,道:“习兄弟千万别客气,我这个人就愿意结交朋友,在山上不管遇到什么麻烦,尽管来找我,能帮的我一定帮。”
赤羽搏甚至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长这么大,遇到合得来的人就真心实意结交,遇到不喜欢的人大不了敬而远之,真正的邪恶之徒,杀也杀得痛快。
可是这次,明明要害别人,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不动声『色』,这实在不符合他的『性』子。
心不在焉吃喝片刻,赤羽搏起身告辞,找了个非常拙劣的借口,说乔老头那边可能需要人手。
他离开了,却把骨中虚留在这里,其目的自然不言而喻。
接下来,将是决定生死存亡的时刻了,楮搏和宣月晓彤的命,血蝠的命,山上很多修者的命,都将由此后的事态发展决定。
赤羽搏走后,楮搏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他身旁一名弟子轻声道:“楮搏师兄,我怎么感觉这小子很不识抬举啊?”
楮搏却沉声道:“我倒是觉得,这个人不好对付,他似乎已经感觉到我们接近他另有目的。
咱们都被他的外表骗了,虽然年轻,虽然长相憨厚,可他毕竟已经是一名结丹期修者,之前的岁月也不知道有过什么经历。
跟这样的人打交道要十分谨慎,拿出足够的诚意却不求回报,只有这样,他才会相信咱们,真正用得着他的地方,他才会出力。”
赤羽搏自然不知道楮搏说出这种话,可骨中虚在这里,正在偷笑,暗道:“自作聪明的傻蛋,一会儿就送你见阎王,看看到底谁利用谁。”
其余人又吃喝片刻纷纷散了,宣月晓彤自始至终面『色』凝重,总觉得赤羽搏和楮搏师兄早晚会发生某种形式的冲突。
这两个人都不简单,楮搏师兄仗着三长老的影响力大肆拉拢心腹,在四代弟子中已经说一不二,甚至暗中对付三代弟子,打击大长老一脉人,这些事她都有所了解。
那个习山也不是省油的灯,虽然一直表现得老老实实,可那突然爆发出的杀气简直让人心惊肉跳。
楮搏师兄想利用他,恐怕不是个明智选择。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起身离去,却听楮搏道:“宣月师妹还请留步。”声音竟有些僵硬。
宣月晓彤一愣,这么多年了,楮搏拉拢过很多人,也利用过很多人,可对自己却是不同的。
很多事他并不避讳,比如刚才对习山的评价并没有特意避开自己,这些年中也从未要求自己帮他做什么事。
或许这正是楮搏的精明之处,他想要的,只是自己站在他身边,仅此而已,也足够了,可是今天,所有弟子都离开了,他却偏偏留下自己,到底有何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