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天天过去,老农教会老疯子怎么玩之后就躺在一旁晒太阳。
老疯子疯疯癫癫,可对玩的东西相当有耐心,整天对着泥巴也不厌烦。
做了个大饭缸,偷来吃的可以放到里边,又做了个尿桶,两者看起来相差不大,也不知时间长了他还能不能分清。
熟悉了整个过程,又开始做泥人儿,这可就费工夫了,刚开始做得歪歪扭扭,三分像人七分像鬼。
可做了很多次之后,竟然越来越熟练,做的有模有样。
好的坏的做了一堆,其中最多是一名女子,或坐或立,开始时根本看不出样貌,可渐渐的,眉眼清晰,有了神韵。
从那样貌、那气质来看,赫然是入云宗女宗主俪青萍,神态却又不太相同,仿佛年轻活泼时的她。
这个老疯子,谁能想到他这样一个浑浑噩噩的人,做起泥人儿竟能做得惟妙惟肖。
仿佛在他心中已经有一千个一万个那道身影,现在要做的,只是将那些深入灵魂的形象表达出来。
哥恒城中,一众高手围坐大殿之中,因为果温桥带来了新的消息。
赤羽搏身上的伤原本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却不想又被阴罗痛打一次,不但关在笼子里,全身再次多处骨折,连站起来都不可能。
听到这个消息,大殿中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只有启明泽怒道:“娘的,跟他们拼了!”
安世源长长一叹道:“大阵破不开,你连人也见不到,拼什么?”
启明泽又恨恨坐下,心里憋着一股火想要发泄。
下手处,几个年轻男女已然脸色苍白,亚若和宣月晓彤眼中有晶莹在打转,几个男子也都咬着牙,紧握着拳头。
真他娘的憋屈!什么时候才能破开大阵,痛痛快快厮杀一场?
果温桥脸色难看,缓缓道:“还有个更糟的消息,血蝠回来了!”
这几个字,就像平静湖面上丢了一块大石,亚若等几个年轻人更是立时站了起来,一脸不可置信。
果温桥缓缓说着:“是,他没死,受了很重的伤,可终究还活着,而且,就在昨天,强撑着返回了巢穴。”
亚若的声音有些发抖道:“不行!血蝠会杀了他的!”
果温桥沉声道:“老朽也在担心这一点,可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办法?
不破开大阵,就算舍弃在座所有人的命也没办法将他救出来了。”
亚若身子一软,瘫倒在座位中,宣月晓彤一张脸也已经失了血色。
“我,我要去找他,哪怕见他最后一面!”是宣月晓彤的声音。
原本已经决定不再提起此事,不再表露对那个人的情感,只以普通朋友的身份相处,可这一刻,听到血蝠回来的消息,脑子完全乱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情绪波动这么大,所有人都明白怎么回事了。
在她不远处,金虎心中仿佛被狠狠刺了一剑。
这段时间的相处,金虎心中起起落落,自从那日一番话,金虎便有种遇到知己的感觉,从未有过的,心仿佛被一个女子始终牵着。
她那样美丽,那样优秀,难能可贵的是,身上毫无骄纵之气,反而那么宁静,那么善解人意。
她的心似乎与自己的心有某种共鸣,带着淡淡的忧伤、失意,却从不退缩,仿佛狂风暴雨中摇曳的小草,被吹得东倒西歪却倔强的不肯倒下。
人生第一次,金虎心中梦想一处只属于自己的温柔,可以让自己疲惫挣扎的心得以短暂喘息。
虽然认识时间很短,还不到一个月,可心中这种渴望疯狂生长,甚至难以抑制。
情感方面的经验近乎于零,所以,金虎从不表现出来,不会表达也不敢表达,但心中已经认定,愿意陪这个女子一起到天涯海角,愿意为她赴汤蹈火。
哪成想,心中的梦只存在了短短不足一月便破灭了,这份温柔并不属于自己,那是他的,一切都是他的。
很明显,宣月晓彤是为他才来到这里的,可她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一开始不说清楚?
自己的一生仿佛始终被一个影子笼罩着,无论如何挣扎也无法摆脱束缚。
他更加强大,不管怎么努力也无法超越,自己心仪的女子也倾心于他。
按理说,自己应该恨他,讨厌他,可他偏偏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儿时一起长大的伙伴。
他所失去的、所承受的,都让自己的心深深痛着,而他得到的、拥有的,也同样令自己的心疼痛无比。
为什么?这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到底是因为什么?又该如何摆脱?
腾地一下站起来,金虎面如死灰,声音漠然道:“你不要去,我替你去,有什么话想说我可以替你转达。”
这一刻,金虎心情复杂,如果注定无法摆脱那个影子,如果注定一直这样痛苦下去,那么,就让自己与那影子一同灭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