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亲王听李言蹊否定的坚决,一点也不意外,沉吟片刻后,开口道:“既如此,阿爹便信你。”又对嘉宁帝道:“陛下,依臣之见,此事……”听这话语,就是想要大事化小了,李婉心原本想着看李言蹊的热闹,她摊上了大事她自然乐见其成,并且觉得李言蹊应该受到比她更严厉的惩罚才对,最好将她郡主的封号给剥夺了才好。可此时,听嘉宁帝的意思,竟然就要就此按下不再追究,她有些恼怒与焦急,不管不顾的大声叫喊道:“父王,您不能如此不公厚此薄彼!因为姐姐是您的嫡女就就为姐姐遮掩,这样对婉儿不公,对被姐姐害死的人不公!婉儿不服!”又对嘉宁帝哭泣道:“陛下!陛下求您为婉儿、为外边失去亲人的人做主,婉儿不曾责打过别人却要受惩罚,而姐姐杀了人父王还要帮姐姐遮掩,陛下英明,陛下圣明,求陛下公开审理此案!”若说韩侧妃的话还十分委婉,李婉心此时的话就直白得让人觉得没有脑子了。她这话无疑是肯定了李言蹊杀人放火的事实,而口口声声要嘉宁帝公事公办最好将李言蹊给公办了,可她也没想想,此话一出,她便亲手推翻了她刚才刻意为众人营造出的她和李言蹊关系很好的假象;而她刚才丢脸时、遭难时,李言蹊可没有如此公然的为难她,诋毁她。
人品高下立现。
而李言蹊刚才的“有其母必有其女”,似乎也不尽然,此时的李婉心,哪里得到韩侧妃说话技巧的哪怕一点真传?
“父亲。”从头一直保持沉默没什么存在感的李谨言这个时候站了出来,朝上位者们行礼道:“谨言相信妹妹,妹妹一定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人说身正不怕影子斜,妹妹既然不曾做过,那就不用怕这样的诬告,当堂对峙也没什么。”见嘉宁帝一副不赞同的神色,继续道:“但此事毕竟关系重大,又牵涉到寻常百姓,妹妹身份贵重,自然不宜当众被审,不然妹妹原本没做过什么错事,传出去了,不知道的人还会胡乱猜测坏了妹妹名声。”停了一停,下定决心道:“依谨言所见,不如将人传进来问话,若是有什么人证物证,也一并传进来对峙。只是咱们王府的几位妹妹,嗯,还有各位大人家的小姐,都在偏殿等候好了,毕竟咱们官家的小姐,不宜面见外男。”
李婉心正巴不得呢,此时听李谨言提起,连忙点头附和道:“是呢,是呢,婉儿没有意见。”她心里以为,李言蹊若是避去了偏殿就不能狡辩,而韩侧妃还在外边,她一定会想办法将李言蹊的罪名落实,就算父王偏袒李言蹊也一定不敢当着嘉宁帝的面包庇她!而李言蹊的惩罚不比她的狠的话,是不能服众的。想到这里,她感激的看了一眼李谨言,觉得这是李谨言自从来了王府做的最对的一回了。
李谨言并没有回应她,只是朝李言蹊看了过去,并给了她一个让她放心的眼神。
李言蹊笑了笑算是回应,李谨言会帮她说话,这倒是她没有料到的。
“陛下。”韩侧妃十分会抓时机,笑道:“妾身觉得谨言此话很是,如此,陛下亲自审理此案,既得了民心也不会太损了郡主的名声。”她虽然并不觉得李谨言是站在她这边的,但此时能顺手将李言蹊拉下马,她是很乐见其成的。
“是啊,父皇。”周仁站出来开口道:“今天的事,若是不能妥善处理,于父皇您的龙威有损,也会让百姓寒心,不如就依谨言兄所言。”李婉心不喜李言蹊想要她倒霉,他自然是看出来了;而他看上李婉心了,自然是要帮她的。
“才不要!”周智立即反对,“姐姐心地善良,才不会做出那样伤天害理的事情来,父皇,您要是真的审了姐姐,而姐姐并没有做过那样的事,天下百姓才要觉得您不分善恶呢。”
“七弟,不要胡说。”周数战战兢兢去捂周智的嘴,生怕他再说出什么惊天动地大逆不道的话来,好在嘉宁帝并没有因此生气,只是略略皱眉,最后将目光落在李言蹊身上,似乎是要由她自己做决定一般。
“陛下。”李言蹊感受到嘉宁帝的视线,而事情又似乎是陷入了僵局,她再不站出来表明立场,恐怕安亲王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让她被审的,这可就不好玩了,“蹊儿先告辞,在偏殿等候陛下旨意。”此话,就是在表明自己的态度了。
嘉宁帝闻言拍手大笑,赞赏道:“蹊儿不错,有担当。去吧。”又对在场未出阁的姑娘们道:“你们姑娘家的不宜见外男,也同郡主一起去吧。”又对杨侧妃道:“你是王府的半个主人,多安排些人把郡主和各位小姐们伺候好了。”杨侧妃急忙答是,嘉宁帝最后看向李婉心,迟疑片刻,道:“婉儿也先一同下去。”
众人一起行礼告退,李言蹊走在最前边,三位公主走在她身边,周韵这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见李言蹊,觉得十分亲切,便自来熟的靠过去,挽住李言蹊的手臂,笑道:“姐姐,你知道我是谁吗?”李言蹊很想翻一翻白眼,但她忍住了,她挤出来一个十分和蔼慈祥的笑,“韵儿如此乖巧漂亮,姐姐怎会不知道你。”见周韵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伸手拍了拍她的头,“姨母近来可好?你回宫记得替姐姐向姨母问安,等过几日,姐姐就进宫去看姨母和你,想要什么礼物,姐姐给你带进宫。”
周韵从小在皇宫之中长大,因是公主,不曾像周靖周智一样可以随时出宫,就算出宫也是一大群人跟着,根本不能放开了玩耍,因此对外边的东西是很向往的,“真的吗,那姐姐您进宫时记得给我带些冰糖葫芦,烤鸭,胡饼,灌藕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