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离维持着嘲讽的笑意道：“我以为你是个铮铮汉子，没曾想骨子里还是个混混，脊梁都弯了。”

“像长官这样子生活优越不知疾苦的人……”刘谦平静道，“就别来这里给咱的伤口撒盐了吧？”

孟离道：“我不知道什么是对的，刘谦。这种感觉我现在一直都没有抓住。在我看来，你是个好汉子，只不过一步一步走茬了而已。但是这种错误谁来弥补谁来承受？受其伤害受其苦楚的人才感同身受。

这个世界怎么了呢？总有人说纯净的世界是天堂也是地狱，要想有光明，就必须有黑暗对立……光明有光明的对错，黑暗有黑暗的对错，立场是决定对错的唯一标准……”

刘谦打断道：“长官，时间不早了。”

孟离止住了话头，默默凝视着刘谦，过了半晌孟离将透明化的玻璃转换成原先的单面。

在这时，耳机里传来了刘谦的声音：“长官？”

“嗯。”

刘谦道：“这个世界本身就是错的……我是个平凡老百姓，我无能为力……我只能跟着错下去……谁能改变现状呢？你说，是吧？”

孟离望着玻璃对面眼神失焦的刘谦。

回想着这个世界的美好，回想着这个世界的龌龊。回想着自睁开眼后短短的近一年经历的这么多事情。

平静安乐的校园生活里尽心尽力的班主任和老师；活力四射的少年；情窦初开脸红红的少女。

孤独的独行者，将错就错与妹妹相依为命。

迷茫前行，周边聚拢了一个又一个人。

独自驻步，身边的人也一个个渐行渐远。

争端、战斗、欲望、信念。

孟离关闭了话筒，自顾自的低声说道：

“我能。”

……

孟离将面孔恢复，接着走向了女监，诧然间看到了一个女人。

这是曾经为了自己失踪的儿子的行踪而擅自将自己私刑拷打的那个纪监局原督察——安薇。

安薇倒还是原本的样子，除去眼角淡淡的鱼尾纹，即使是素颜也十分耐看的熟女样子。

懒得探寻原本应该在纪监局收监的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孟离径自打开了通话系统。

安薇是一名超凡者，只不过并非是战斗序列。

安薇的超凡能力是循迹。

一种玄之又玄的超能力，仿若是进化后可以探查因果一般的能力，只不过由于奔四的安薇的境界始终未突破至玄阶，故国家逐渐放弃了对她的重视。

在孟离身上后来发现的线索的线头，也是安薇不顾一切也要从孟离身上翘出自己儿子行踪的原因。

当安静绣着十字绣的安薇感受到前方的单面玻璃变透明时，她轻轻的抬起了头。

两人对视。

安薇微微张嘴看向了孟离，皱着眉头辨认了一下，笑道：“这不是国特局的小红人嘛？”

孟离也笑道：“承蒙夸奖了，安阿姨过的还好吗？”

安薇状若少女的眨了眨眼笑眯眯道：“还不错，我还不知道咱们体系的监狱伙食水平吗？重要的是晓迪虽然进了管教所，但是骄横性子也逐渐消失掉了，没多久他就能出来了！”

孟离微笑点了点头。

仿若双方并没有什么仇怨似的。

安薇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不是在想，咱俩怎么假惺惺的？”

孟离故作惊讶道：“欸？我可没有这么想哦！你先这么说的哦！”

安薇笑着说道：“我反思过的呢！第一嘛，事情你做的有你的理由；第二，我也折磨了你老半天；第三，我儿子虽然进了管教所，但那是我教育的错也是他咎由自取，重要的是他安然无恙嘛！”

“恨我吗？”

“怎么可能不恨你呢？但是吃一堑长一智嘛……”

孟离笑道：“世间那么多的道理都懂，但放自己身上就是看不太开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