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昌,史上无名,至少李丰满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物。
当他带着族中的晚辈一同向李丰满走来时,李丰满亦是一脸淡然地看着他,只不过是一个瘦瘦的干巴老头儿罢了,精神头倒是不错,枯皮的老脸上看上去似乎也有一丝慈意。
程咬金与曹斌已经退到一边,远远地避开。一是因为李丰满的要求,二则是他们也不想跟卢家的人有过于密切的交道,避讳。
一路走来,卢昌的老脸上一直都带着和善的笑意,被一名玄甲士兵领着带到李丰满的身前,玄甲兵冲着李丰满躬身行了一个军礼,而后转身离去。
方圆二十米以内的空地上,就只有卢昌一行八人,以及李丰满、根福与老富贵儿主仆三人静立。
“想来这位公子就是李丰李承德了吧?”卢昌没有一点儿架子,就像是见了世交熟人,很自然地冲李丰满拱了拱手:“老朽卢昌,厚颜来见,还望李公子莫要见怪。”
李丰满直声道:“卢公有礼了,不过大家都挺忙的,有什么话直说就好了,某不喜欢绕来绕去。”
“李公子真是直爽人!”卢昌笑道:“巧了,老朽也不喜欢那些虚头八脑的东西,大丈夫行走于世,自当是说话随心,哪来那么多弯弯道道?”
说完,卢昌直接伸出一根手指,道:“一百万贯!我们范阳卢氏想要在李公子这里购得一个联名的位置,不知李公子以为如何?”
张口就是一百万贯,壕气『逼』人,不愧是传承了数百年的老牌世家。
做为一个合格的生意人,李丰满最喜欢的就是遇到这种拿钱不当回事儿的主顾,每次遇到这样的人,尤其是像卢昌这样既有钱又极有风度的壕儿,他的心情都会特别的愉悦。
“说说看!”李丰满的脸上也『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很和善。
卢昌道:“发现玉米还有土豆的名额中,老夫希望有一个是我范阳卢氏的后辈。”
说着,卢昌身后指了拽站在他左侧的一个年轻人,幽声道:“卢兆阳,十八岁,是老夫嫡孙,不出意外的话,当会成为我范阳卢氏下一任的家主。老朽希望李公子在向皇帝报功的时候,里面能够出现他的名字。”
李丰满皱着眉头,犹豫为难道:“这怕是有些不妥吧,纵使李某这么说了,皇帝他会相信吗?而且这么明目张胆地欺君,可是死罪。卢公一把年纪了或是不怕,但小子可是出了名的惜命,怕死得厉害。”
卢昌摇头轻笑,并没有计较李丰满对他老而不死的讽刺,轻声道:“公子多虑了,这么大的功劳,多一个人来分润,对你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一个没有任何身份背影的人冒然得到了这么一份顶了天的功劳,你吃不消。但是有了我范阳卢氏给你打底,一切都不再是问题。”
“至于皇帝信不信,那重要吗?到时候你只消说是因为我范阳卢氏的资助,你才有了去西域找寻这些宝贝的机会与财力,这是咱们之间的私下交易,且又有这一百万贯现钱打底,你不说我不说,谁能查得出来?”
“这样真的可以?一百万贯你们真的能拿得出来?”李丰满表现得有些患得患失,犹豫不决,同时还有一丝怎么也隐藏不住的贪念在他的脸上飘来飘去。
卢昌的孙子卢兆阳一脸地不屑,土包子就是土包子,哪怕走了狗屎运得了几粒高产的种子,仍是一陀扶不上墙的烂泥。
“小子听好了,我爷爷可是我范阳卢氏的前任家主,说出的话来一言九鼎!区区一百万贯对我卢家来说,什么都不是!”
见李丰满墨墨迹迹的迟迟不肯下决心,卢兆阳有些不耐烦地出声催促,言语之间极尽嚣张之能,与他的爷爷完全是两个相反的极端。
“孽孙闭嘴!”卢昌一瞪眼,狠狠地训斥了卢兆阳几句,“还不快给李公子赔礼道歉?!”
“爷爷!跟一个土包子犯得着吗?我死也不会跟他道歉!”卢兆阳挺着脖子,实力坑爷。
“闭嘴!再敢多言,罚你一年的例银!”卢昌再次狠瞪了孙子一眼,出声威胁了两句,然后便不再提让他道歉的话语,而是继续笑眯眯地向李丰满言道:“孽孙无状,让李公子见笑了,老朽在这里代他向李公子赔不是了,望李公子莫要放在心上。”
李丰满轻撇了撇嘴,又是一个被宠坏的宝贝疙瘩,他若是这孙子的爷爷,早就大耳瓜子抽下去了,熊孩子,就得揍!
“没关系,我大人有大量,一点儿也不生气!说实话,其实李某也挺喜欢这孙子的。这孙子的眼光不错,其实李某就是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土包子,见不得太多的钱。”
看着终于显得老实了一些的卢兆阳,李丰满脸上同样含笑,很有诚意地幽声说道:“卢公的要求某可以答应,不过一百万贯稍嫌不够,依我看不如就六百六十六万贯吧,六六大顺,贼吉利!”
“六百六十六万贯?!”
卢昌差点儿一口气没有倒过来,头有点儿晕,呆呆地看着李丰满像是在看一个傻批。
六百六十六万贯,你知道那是多少钱么?还六六大顺的讲什么吉利,吉利尼玛!
心中气愤,怒气难平,卢昌扬起手臂,抬手就是一个巴掌,完完整整地印在了卢兆阳的脸上。
“老头子,你打我做什么?我刚才可什么也没说!”卢兆阳一脸委屈。从小到大,爷爷可都没这么打过他,今天他竟然为了一个外人扇他大嘴巴,真是岂有此理!
“你还敢还嘴?!”
“啪!”“啪!”“啪!”
耳光三连拍,声声清脆,掌掌见肉,卢昌下手那叫一个狠,卢兆阳的整张脸几乎是瞬时就鼓胀了起来。
只因为孙子的一句话,对方就直接把价码提升了五六十六万贯,这不是坑爷,这特么也是在坑家啊,他卢某人怎么会生出这么一个混帐孙子来,这么多年的书全都读到狗身上去了?
亏得之前卢昌还对他寄以厚望,现在看来,心都特么要凉透了。
这孙子要不是他亲孙子,是他家主一脉迄今为止唯一的一根独苗,卢昌想要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吸气,呼气,淡定。
多年的养气功夫再次发挥了它应有的作用,卢昌很快就从刚才那种气急败坏的情绪中恢复过来,脸上再次出现了一如即往的和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