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个人会是易苗。
明明看起来是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的人啊。
也难怪这两个人一下飞机,苏放城牧野不先去见她爸,而是先打听了易苗的信息。
胡右青忽然心里咯噔一声,觉得不妙,易苗现在可是有男朋友的人,而且男朋友还是叶大神......
再加上易苗一见面就直接用枪指着城牧野的行为更让她搞不懂到底是为什么。
她忽然预感到这三人之间要起一阵血雨腥风了,但是又不知道为什么,担心的同时又有一种刺激的兴奋感,大概是末世实在是太无聊了。
那边被抱在城牧野怀里的易苗却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冲进了脑子里,涨得她头都痛了,城牧野把她用力的抱在怀里,力度大到像是要直接把她融进他的身体。
易苗的手扣在扳机上,却终究没有扣下去的勇气,杀气终究抵不过她的理智。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她都不敢杀他。
四年前,她给了他一刀,却也不敢对着他的心脏捅下去。然后仓皇逃离,又怕他失血过多而死,还打苏放的电话让他及时赶到把城牧野送去医院。
以前她怕死,所以不敢杀他。
而现在她依旧怕死,不是怕自己死而是怕身边的人因她而死。
归根究底,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她都不可能杀死城牧野,因为城牧野的死亡带给她的,会是她承受不起的灭顶之灾。
在她弱小无依的时候,城牧野可以轻易地毁掉她的人生。而现在,即便毁掉她的人生城牧野要付出同等的代价。他也不会有任何顾忌。
因为这个人是城牧野,什么都不怕的城牧野。
她从看到城牧野的那一瞬间起就知道,哪怕她一开始不承认她就是那个易苗,城牧野也根本不会在乎,他只会认定他所判断的一切,漫长的岁月纠葛,她可以说是除了他自己以外最了解他的人,这是一个自大又傲慢到极致的城牧野。
而此时的城牧野却是和易苗截然不同的心情,当他切实的拥抱着这具熟悉的身体时,内心所有的煎熬、忐忑和恐惧全都在瞬间被抚平了,没错,这是易苗,这是他的易苗,这世上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够让他在拥抱的时候感受到灵魂的圆满。不是做梦,因为即便是在梦里,他也从来没有抱到过易苗。午夜梦回他从梦中惊醒,常常面对空了一半的床发呆。
易苗没有安全感,床都是按照她的意愿靠墙放置,她总要睡在靠墙那一边。无论他睡前两人如何紧密的拥抱在一起,等他睡醒的时候,易苗永远都是卷缩着贴着墙,背对着他沉睡着,两人明明躺在一张床上,他们之间的距离却像是一条鸿沟。
无论她醒着的时候怎么对他撒娇献媚刻意讨好,在睡着的时候,她却潜意识的尽可能远离他。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城牧野都分不清到底是易苗死亡的消息伤他来的深还是她刺他的那一刀让他伤的深。
在这四年里,他无数次设想过,如果易苗还活着的可能性,每一次都被惨烈的现实击溃。在听到她还活着的消息的那一刻,他竟然有些惘然,在来的路上,他想,一定要她体会一下当年他被她刺得那一刀是怎样的刻骨之痛,在知道她死去的那一刻是多么的锥心蚀骨。
可是在见到她的那一刻,所有的恨意似乎都在那一瞬间烟消云散,身体完全不由他控制,已经自发的走向她,而当他抱住易苗的那一刻,城牧野想,就这样吧,这样就很好了......只要她待在他身边,以前那些他都可以不计较,一切都会像以前一样好。
他颤抖着闭上双眼,虔诚的吻落在易苗的发丝上,然后立刻敏锐的感觉到怀里原本柔软的身体瞬间紧绷起来,他掀开了眼帘,漆黑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寒意。
易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没有试图挣扎或者伤害城牧野然后逃跑,她知道那会让城牧野彻底疯狂,她平静地说:“我很难受,你能先放开我吗?”
城牧野依言放开了她,他带有侵略性的目光把易苗从头到尾都扫了一遍,然后说道:“瘦了。黑了。”接着落在她那一头参差不齐的短发上,眉头微微蹙起:“头发是谁给你剪得?丑。”
易苗扯了扯嘴角。
她看向后面的苏放,苏放眼睛里闪过一丝亮,眼神有些复杂,然后朝着她微一点头。易苗也朝他扯了下嘴角,她和苏放说不上关系好坏,但是也认识了多年。
城牧野说:“你这四年......”
“我结婚了。”易苗打断他,脸色平静的说。
苏放悚然一惊,看向易苗,她居然......
城牧野脸上的表情顿时凝固了,他定定地看着易苗,深潭一样的眼眸里燃起怒火,却在下一秒,又被压了下去,变成了森寒的杀意:“你居然敢......”
易苗再次打断他:“还有个孩子,今年两岁,已经会叫人了。”
城牧野的脸色终于变了,然后冷冷的看着易苗:“易苗,你该不会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了。”
易苗笑了起来:“就是试试看,看来不会。那就算了。”
城牧野立刻反应过来易苗刚才的话是一个恶劣的玩笑,心里的怒火顿时被扑灭了一半,同时又因为易苗这种戏耍的态度而恼恨不已,他眼睛里迸出危险的信号:“易苗,几年不见,你真是长进了不少。”
后面的苏放却松了口气,他真不敢想象如果易苗真的嫁了人还生了个孩子,城牧野会做出什么事来。他看着易苗,心里不禁意外易苗的大胆,也不禁感叹一别四年,易苗果然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易苗了。
城牧野话音刚落,目光却忽然凝住了,他忽然伸手捏住易苗的下巴,把她的脸偏向一边,然后看着易苗脖子上的红印,眼眸瞬间覆上一层寒霜,那是什么东西他再清楚不过了,他曾经在易苗身上落满这样的痕迹,而这个痕迹还很新,看起来就像是昨晚上弄的。
易苗抬眼看他,表情讥讽,然后推开他的手,对着胡右青说道:“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胡右青愣愣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易苗转身就走。
城牧野伸手去抓易苗的手,易苗目光一厉,直接拔刀挥了过去,锐利的刀锋划过,虽然城牧野闪避了一下,但还是在他的大拇指下面拉出了一条血痕。城牧野看着易苗手里的刀,眼神顿时冻住了,
“易苗!有话好好说!”苏放立刻跑了过来,一副说和的样子,然而他在下一秒却掏出了枪顶在了易苗的脑袋上,一脸人畜无害的微笑:“别动。我可不是牧野,不会舍不得杀你。”
易苗愣了一下,也就是这一愣神,后颈突然被针扎了一下,她惊愕的看着苏放,发现他的脸变得模糊起来,下意识的晃了一下头,整个世界顿时天旋地转。
城牧野接住晕倒的易苗,然后抬眼看向一手拿着枪一手拿着针筒的苏放。
苏放一脸无辜的说道:“别这么看我!我也不想的,但是你也看了那个视频,她现在可不是以前你的那个乖女孩儿了。不这样我们根本带不走她。”
胡右青终于反应过来,冲过来说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你们想带她去哪儿?”
城牧野无视自己受伤的手,把易苗拦腰抱起,然后说道:“带她回家。”
“这件事你就别插手了。”苏放伸手拦住想要阻拦的胡右青:“你应该也知道她对牧野代表着什么,今天我们就是特地过来带她走的。”
“是我把她叫走的!你让我到时候怎么跟她的朋友们交代!”胡右青叫道。
苏放说:“那你就跟他们说,欢迎他们去易苗的家乡做客,我们会好好招待他们的。”
胡右青逼急了直接拔枪对准了城牧野:“城牧野你给我站住!把易苗放下!”
城牧野却像是没听到一样,头也不回的抱着易苗走了。
“我们都知道你不会开枪的,不要吓唬人了。什么时候回首都,我请你吃一顿大餐,就当谢谢你今天帮忙了。”苏放像是对待小孩子一样拍了拍胡右青的脑袋,然后笑眯眯的跟上了前面的城牧野。
“两个王八蛋!”胡右青无力的放下枪,委屈的要哭了,只能跑上去追上他们,不停地劝说他们,试图让他们回心转意把易苗放下。
一路唠叨到了直升飞机处。
车上的保镖看着城牧野抱着一个人,连忙冲上来帮忙,被城牧野一个眼神吓得不敢伸手了。苏放对他们挥了挥手,然后转身对胡右青说道:“那就首都再见了。”然后就直接上了飞机。胡右青眼睁睁看着飞机门在她面前关上,螺旋桨开始缓慢启动,吓得连忙后退,然后就只能眼睁睁看着直升机在她面前起飞了。
看着飞远的直升机,胡右青简直要哭了,让她现在怎么跟叶大神他们交代!
直升机上:
“先把伤口包扎一下吧。”苏放从后面把医药箱拖出来,然后对城牧野说道。
城牧野只把手伸过去,却依旧抱着易苗,易苗就像是睡着了一样闭着眼睛靠在他怀里。
他凝视着易苗的脸庞,轻轻说道:“四年了,她好像一点都没有变化。”
苏放抬起头来往易苗脸上扫了一眼,然后说道:“的确是,除了黑了点,头发剪短了,和四年前基本没什么区别。”然后继续低头帮城牧野处理伤口,一边说道:“我还挺好奇的,等她醒了一定要好好问问她,这四年她到底是怎么过的。”
城牧野低头在易苗的嘴上轻轻落下一吻,然后说道:“易苗,我们回家了。”
苏放的内心忽然有点复杂,也不知道易苗这一次回来对城牧野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易苗是被一条粗粝热气的舌头舔醒的,她费力的睁开眼,大脑一片混沌,有种没办法思考的感觉,她转头看过去。就看到一只大黄狗正趴在床沿上瞪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她,嘴里发出热情欢喜的哈气声,屁股后面的尾巴欢快的甩来甩去,刚才就是它把她舔醒的。
易苗脑子费力的想到,老五怎么突然变种了?
然后慢慢发现她躺的地方有点不大对劲,目光在屋子里环视一圈,她有点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怎么可能——
眼前的摆设和屋子里的物件,都和她四年前离开这里时一模一样。
她用力的闭上眼睛,然后再睁开,眼前还是熟悉的一切。
没错,这是她曾经住了六年的房间。
她费力的让脑子转动起来,昏迷前的记忆终于开始一点一滴的被记起来。
苏放偷袭了她,不知道给她注射了什么,让她瞬间陷入昏迷,然后就被他们带了回来。意识到自己在什么地方之后她下意识想要起床,却发现浑身乏力,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感,勉强从床上坐了起来,已经是用尽全力了。
大黄狗似乎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有些不安的低声呼噜起来。
易苗看着这只大黄狗,有点迟疑的喊道:“大黄?”
“汪汪!”大黄狗听到易苗叫它的名字,顿时欢快起来,四肢一蹬就蹬上了床,激动地在易苗身上蹭着嗅着。
易苗好不容易坐起来,直接又被它蹭倒在了床上,但是心里还是有种奇异的老友重逢的感觉,伸手摸了摸大黄狗趴在她胸口的脑袋,有些感慨道:“没想到你居然还没被人炖了。”
大黄也听不懂,只是喜逢旧主,不停地欢快的咬着嘴巴。
突然猛地从易苗身上站起来,跳下了床朝着门口跑去。
易苗抬眼看去,城牧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大黄狗奔过去摇着尾巴围着他打转。
易苗艰难的从床上支起身子,然后靠着墙站了起来。
城牧野从门口走进来,走到她面前拿起她手边上床头柜上的梳子,然后说道:“你走之后,这房间里的所有东西我都没有动过,还是保留着你走时候的样子。”
“是吗?”易苗的眼睛瞥了一眼床上,然后看着城牧野说道:“床单总换过了吧?不然这上面应该沾了不少血啊。”
她就是在这张床上狠狠地刺了城牧野一刀,血染红床单的样子仿佛还历历在目。
城牧野把梳子丢回床头柜,双手猛地按在易苗脸侧的墙壁上,把她囚困在他的手臂里,然后蓦地靠近过来,鼻尖几乎抵在易苗的鼻尖上,深潭一样的眼眸盯住她:“易苗,不要试图激怒我,这对你没什么好处。”
“我知道。”易苗扯了扯嘴角:“可是我忍不住啊。”
城牧野定定的看着她,忽然扬唇一笑,然后把眼镜摘了丢到了床上。易苗看着那副被他随手丢到床上的眼镜蓦然紧张起来,这个摘眼镜的动作是城牧野要做某件事情前的预告,她勉强扯出一个笑来,然后看着城牧野说道:“你不会□□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吧?”
“□□?”城牧野笑了,然后笑意一敛:“我只是想收点利息。”
尾音还没断,他就掐住易苗的下巴,狠狠地吻了下来,先是叼住她的嘴唇啃咬了几下,舌头就霸道的探向易苗的牙关,长驱直入易苗的口中,然后猛地一阵剧痛,他离开了易苗的唇,口腔里满是铁腥味,他一偏头,把嘴里的血吐在地上,然后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渍,用力的抹在易苗泛白的唇上,染上了一抹艳色。
下一刻,他骤然捏紧易苗的下巴,眼睛里寒光隐现,声音却像是情人之间的低喃:“听说你和那个叫梁州的小崽子关系很好,把他当亲弟弟是吗?”他的手指在易苗泛白的唇瓣上轻轻揉搓着,把他的血在她的唇上抹的更加均匀,眼睛却一直盯着易苗:“听说他的枪法很好,你说,废了他的手和要了他的命,哪个会让他更痛苦?”
易苗瞳孔微微紧缩,猛地抬眼盯着城牧野。
“你这反应可真让我不爽啊。”城牧野眼睛里面杀机隐现:“你咬我一口,我就废了他的左手,咬两口,就废他的右手,很公平。”
他忽然笑起来,嘴唇上沾染的血格外艳红,和他戴着眼镜时的禁欲感不同,他此时有一种带着□□的极致性感:“现在,我要吻你了。”
这一次他不再那么粗暴,而是轻轻地吻了下来,嘴唇触到易苗柔软的唇瓣之后,他闭了闭眼,然后睁开,密切的注视着易苗脸上的每一丝表情,他轻轻地叼住易苗的下唇细细的吮吸着,不时伸舌逗弄一下她,然后封上了她的嘴,灵巧而又霸道的舌头再一次攻城掠地,闯进易苗的口腔,追逐着她躲避的舌头,然后纠缠、吮吸。连血腥味都让他觉得甜,这个女人,阔别四年之后,再次回到了他的怀里,她的身体,她柔软湿滑唇舌和气息都是那么的熟悉,只要尝过她的滋味,这世间再也没有比她更好的了。城牧野情不自禁的闭上了眼睛,放弃了观察易苗,而是深深地沉醉其中。
他最恨的人、他最爱的人、他的易苗,他失而复得的珍宝。
他恨不得把这个人咬碎嚼烂,然后吞吃入腹,就这么融为一体再也不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