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俊平陪着赵恒进来,早就惊动了书院里的众位大儒和教书先生,只是被禁军侍卫拦着,过不来。
只能远远的,羡慕嫉妒的看着张俊平和官家奏对,心里暗暗惋惜,错失一次面见官家,近身奏对的机会。
“张爱卿,你可知道,你凑请的那道杀牛的章程,如今朝野可是骂声一片啊!”
张俊平两耳不闻窗外事,每日忙着教导太子,培养弟弟妹妹,间或抄抄书,自然不知道外面的事情。
但是,皇帝赵恒却知道,准许老牛自由买卖宰杀的政令下发之后,朝野之中骂声一片,都在骂张俊平残忍不仁,谗言弄权,蛊惑官家,是继王钦若,丁谓之后的又一大奸臣。
甚至有御史,翰林直接上书,言,牛吃的是草,如何会成为百姓的负担?
牛默默付出,辛勤耕作十几年,老迈了却得不到善终,被残忍杀害吃肉,这是何等的不仁不义,何等的忘恩负义。
又言,分明张俊平就是自己想吃牛肉,才编造出所谓的百姓不堪负担的谎言。
对最后一条,赵恒到是有些相信。
“陛下,任何政令,都不会被所有人喜欢,有人因此得到了利益自然是支持,有人利益因此受损,自然是大肆反对!还有一种人,喜欢端起碗来吃饭,放下碗骂厨子!
有些人,吃完牛肉,赞一句好香,然后擦擦嘴,骂一句张伯安残暴不仁,牛乃大牲,农人之好帮手,岂能如此残忍杀害?实在是不当人子!
对于这些,臣也是无可奈何!只能任他们去说,只要天下百姓因此得到了实惠,臣便是背负些许骂名,又能如何?”张俊平躬身回答道。
“哈哈哈……好一个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厨子!”赵恒见张俊平说的有趣,发出畅快的笑容。
笑罢,赵恒又有些忧心的问道:“我听闻开封府的牛价提高了五贯钱!牛价如此涨下去,百姓以后还买的起牛?”
“陛下,这个确是不用担心,现在买不起耕牛的,原来也买不起!
现在涨价的只是成年犍牛,那是受斗牛比赛影响的,其实牛犊并没有涨价!
原来的养牛人完全可以卖掉老牛,再去购买牛犊!一头不能干活的老牛,现在能卖到十二三贯钱,而一头五六个月的牛犊却只要五六贯钱,牛犊只要饲养半年,就能下地耕作或者拉车!
而这一卖一买之间,养牛人便可获利六七贯钱。这六七贯钱,虽然不多,却也够一家四口人一年的生活所需!”
“唉!只是那些原本买不起牛的百姓,如今却是更加买不起了!”赵恒叹息道。
“陛下圣明仁慈,恩泽四海,臣看邸报,发现各府县都有一种助农官贷!
去岁,济南府曾经组织人员去江浙一带购买耕牛,其中一部分百姓便是从官府借贷钱财用于购买耕牛!
由此可见,若是百姓真心想要养牛,还是有办法的,可以去官府告借官贷!
以往百姓因为养牛负担太重,不肯或不敢借贷买牛,如今却是不一样了,陛下准许老圆口之牛自由贩卖宰杀,等于去掉了百姓的后顾之忧,加之成年犍牛价格上涨,百姓养牛的积极性必然会高涨!
这天下百姓,无论是豪门世家还是寻常百姓,自古便有一种习惯,那就是买涨不买跌!
牛价越涨,百姓购买耕牛的欲望便会越强烈!”张俊平选手拱手拍了赵恒一记马屁,才慢慢分析其中的利弊。
“这是为何?”
“一为恐慌,二为趋利!”
“嗯!”赵恒沉思片刻,抚须点头。
赵恒可不是那种一直生活在皇宫里不知四时,不识五谷帝王,赵恒曾经担任过开封府府尹,主持过救灾,对寻常百姓事也颇为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