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缓缓闭上了眼睛。
“『奶』『奶』!『奶』『奶』!”他的声音骤然增高。
房间外守着的涂恒沙和钱嫂都大吃一惊,立刻推门进去。
“别吵啊……”『奶』『奶』嘀咕一声。
涂恒沙脚步一松,直接跌坐在地,他也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大口吐了口气。
“没事没事,没有事,别急……”钱嫂确认后安抚他俩。
他没有说话,只是握住了『奶』『奶』的手,指尖搭在『奶』『奶』脉搏上,感觉它轻微的搏动。
自此,他便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一动不动。
涂恒沙坐在他身后的地上,想说点什么,遍寻脑中词海,却发现,任何的言语此刻都是多余,甚至,她这个人都是多余。这是属于他和『奶』『奶』的时间,不需要任何人、任何声音的介入。
“姑娘……”钱嫂的意思是地上凉,请她起来。
涂恒沙竖起指头,轻轻“嘘”了一声,请钱嫂别打破这个安静的时刻。
钱嫂叹了一声,出去了,轻轻掩上门。
涂恒沙没有走,就在样守在他身后,坐在他身后的地板,凝望着他的背影,脑袋放空,耳边无意识回响的是『奶』『奶』跟她说的每一句话,那个有着圆圆的眼睛和甜脆童音的小男孩,在她眼前心上游离浮动,从童年到少年,从少年到如今,明媚的、忧郁的、胆怯的、沉默的,在她的想象里浮浮沉沉交错替换,最终成了她眼前的他此刻的模样,即便只是一个背影,她也能感觉到从他身上传来的孤单的薄凉。
幻象中,小男孩蹲在角落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她,一如她遇到棒棒糖时一样。
她含泪向男孩伸出手,男孩迟疑着向她走近,一步一步,眼看要抱他入怀了,却突然响起了闹钟声,她的手指在触到男孩指尖的时候惊醒,原来,不知何时天已亮,她和他就这样枯坐了一夜。
她『摸』了『摸』紧绷僵硬的脸,泪水已干,她也分不清刚才的小男孩是她的梦抑或想象。
他依然保持着昨晚的姿势,握着『奶』『奶』的手,手指搭在『奶』娘脉搏上。
她悄然起身,站到他身边。
『奶』『奶』闭着眼,悄无声息,似乎睡得很安详,涂恒沙再一细看,却如当头雷击。
“『奶』『奶』,『奶』『奶』?”她轻唤了两声,没有反应。
她心中恐慌,再大声唤,『奶』『奶』还是没有回答。颤抖着手伸向『奶』『奶』鼻端,再到胸口,她倒退两步,眼泪夺眶而出。
她没有经验,怕自己弄错,跌跌撞撞跑到门口,大声叫来钱嫂。
钱嫂来看过,流着泪点头,“是……走了……”
这么大动静,却没惊动始终端坐着的他,他依然握着『奶』『奶』的手,仿佛什么也没听见。
涂恒沙看着这一幕,不知该如何叫醒他,她甚至不忍再多看一眼此刻的他,几天时间,他真的瘦了一大圈,双颊都凹进去了,人也显得黑了一个度,浮肿泛青的眼眶,粗黑凌『乱』的胡茬,扎得她眼睛疼。
“姑娘,粟先生这……”钱嫂提醒她。
她含泪点点头,“我来。”
她试着去拉他的手,轻轻的,“小许……”
没能拉动,用力些,却被他另一只手一个巴掌给扇开了。
她『摸』了『摸』自己发红的手背,狠心再度唤他,“小许,『奶』『奶』她……”
“『奶』『奶』她睡着了!”他突然粗声打断了她的话,“『奶』『奶』说,睡一会儿就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