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军士卒再次欢呼起来，就连本来被战车与步卒联手冲击得摇摇欲坠的阵线也渐渐稳固了下来。

虽说大部分士卒本身就不抱着斩首得功的希冀，只是指望着军官发达了能提携他们一把，或是拿到那一份生者一石，死者十石的抚恤。但是说白了，心里多少有些不平衡，更不必说还有一些激进分子。而力牧一开始纯粹是开的空头支票，反正只要打赢了这仗，这些奖赏的粮食大半都让河北出好了，所以力牧一开始也并没有仔细思考斩首的可行性。

河北军的士卒不愧是身经百战的老卒，同等装备的情况下，河南军渐渐不是河北军的对手了。

尤其是中军的部族联军，本来就缺少配合，甚至两个方阵的部落之间语言都不共通。临阵对敌，好斗而散，勇则勇矣，却敌不过河北军的合击之术，整个中军阵线就像是被剥洋葱一般（虽然当时没有洋葱，但是找不到别的植物形容了），被一层一层地拨开，不经意间，中军阵线已经向后凹陷了进去，阵列的厚度也是越拉越薄。倒是两边的有熊氏本部不负力牧所望，河北军没能在他们阵前前进半步。

后方的苏面得到河南军的中军节节败退的消息，不禁兴奋地一拍手掌：“速令全军向敌方中军靠拢，撕开他们的防线！”

然而河南军的士卒也爆发了，要知道，那些赏赐只有打赢了才有！况且死者的赏赐是生者的十倍，在这个贱民性命不值钱的时代，如果能以自己一条命换得家人的富足，很少有人不愿意。而且……风后带着一群甲士还在后面督战呢！

很多河南军的士卒凭借双手死死抓住敌人伸过来的柲，生生往后拽，敌人当然不肯于是双方甚至展开了“拔河”战。

力牧站在戎车上看得清楚，敌军不停地向中军方向挤过去，中军的战线越拉越长本来的直线被硬生生挤成了半圆。然而河北军始终无法撕开阵线，就连两翼的部队也开始往中间调集。

力牧暗道机会来了，大喊一声：“金鼓齐鸣！”

霎时间，铜做的金钵与牛皮的战鼓一起奏响浑厚的声音夹杂着尖利，传播得老远。

高地两侧的矮坡后，大鸿指挥着战车缓缓地调转车头，突闻金鼓之声，就如同打了鸡血般兴奋，他高举着手中的角弓，拍着栏杆大喊着：“出击！”

插在战车上的旌旗慢慢扬起，随着四匹战马齐心协力地奔腾起来，旌旗与空气摩擦，猎猎作响。

扬起的灰尘和轰隆的马蹄声吸引了河北军士卒的注意，转头一看，即使是见过大场面的老卒也是双腿发软，欲要逃跑。但是他们已经来不及逃跑了，高大的战车轻易撕开了河北军的步卒阵线，大鸿站在车上，左右挽弓，箭如连珠，一时河北军莫能阻挡。两翼的有熊氏本部步卒也撒开大步，紧跟着自家的战车，防止战车向之前河北军那般被步卒就缠住。

而在不远处的森林中，黄地和常先翻身上马，一千多会骑马的士卒握着投矛短剑，骑在光秃秃的马背上，从树林中快速杀出，他们的目标是河北军的弓箭手，以及苏面的大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