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倒还好,只是小笼包不能忍。
小小的一个包子啊,皮薄馅大十八个褶啊,一口下去全是汤啊。
——她看着看着眼睛都直了,口水却在留下来之前被她硬生生咽了回去。
没钱。
其实穷孩子们都一样吧,对很多东西渴望到了骨头里,还要装作一只狡猾的狐狸,告诉自己,我嫌弃它不好,才不是因为买不起呢。
穷人家的孩子们都很懂事,真的,别人看标价看到的是钱,他们看到的是血汗。
看着年轻的老头子,安倱能轻易地看出他心中所想,毕竟有过一定了解,而这个时候的老头子,还远没到一个,能藏住自己所有情绪的境界。
太过懂事的小盛爻,让不靠谱的老头子,后知后觉的生出些愧疚来,她那两道宛若实质的目光被狠狠压下的时候,老头子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扎了一下。
安倱能在一旁感受到那种失落,尤其是,老头子在选择把孩子捡回来,为人父的时候,必然是做好了承担责任的打算的。
从之后的各种行为,安倱觉得,哪怕亲生父亲,也不过如此了。
“但是,盛爻既然能一个人掏出斯塔的计划,又不远万里跑回来,怎么没有一点维生的技能呢?而且……她究竟,是怎么被盛先生捡到的?”
程式化的安倱没有这个问题,所以这一切都只能留给以后。
“当时,老头子没怎么管过我,生病都是熬一熬扛过来的,别的小孩子都有睡前故事,他就逼着我下斗。”
“有时候在山里找斗,走散了,他就自己下山寻个地方等着。”
“反正我活的跟条狗没啥区别,离了家基本活不了,总能找回来,也丢不了”
盛爻在讲这段的时候,声音抖得更厉害了,连带着旁观者安倱眼前的世界,都变得有些不太稳定了。
很快,外面传来了一阵薰衣草的香气,盛爻的意识,变得稳定起来,甚至柔软了不少。
这是斯塔夫保留的,为数不多的关于医祖一脉的传承,安倱继承下来,又被邦妮偷师过去,当了个稍微靠谱点的神棍。
“还好这是编造的记忆,要不然,薰衣草对盛爻,用处应该不大。”
安倱跟着他们,在东省的天桥落了脚,老头子若无其事的走了,安倱又坐下来,陪着百无聊赖的盛爻。
在盛爻的意识里,慢慢走完这一段,他突然特别想知道,在盛爻记忆中的空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个小机灵鬼,在坑了自己之后,经历了那么多惊险有趣的人生,这样一路下来,就好像,自己也重活了一遍一样。
“真想以后,多跟你走上几段路……你可能觉得苦,但是,我倒是觉得,这样,活的很真实呢……如果可以的话,我,应该早点跑出来的。”
说着话,他蹲在了小盛爻的对面,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但手却穿过了她,落在了虚无之中。
无奈的耸耸肩,安倱又坐在了一旁,静静地发呆。
虽然不会知道,外面现在变成了什么样,但是这种静静感受另一个人的前半生,还能如此真实的感受对方的情绪,的一种过程,倒是让安倱无比愉悦。
“我们之间,最近的距离啊,就是我经历了你生命中每件小事。”
天快黑的时候,老头子终于回来了。
他走路有些不太稳当,但还是给盛爻带了几个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