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是经历过冰宫里,那场巨大的暴乱的。
这些官员,比谁都怕死。
有的直接跑了,带着粮食和家人,混迹在人群或者深山老林。
稍微有点责任感的,飞速扔下了辖区,奔赴鹿雪城哭穷。
这场国家机器的整体崩溃,是从边区开始的,最终才影响到鹿雪城。
所以,一直到了六月下旬,邦妮他们才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
凌郡隔壁昌县的县守百超,赶到鹿雪城的时候,已经没了大半个身子,拖着最后一口气,握住了了左相的手。
“漠羽先生!管大人,救救百姓吧!”
百超的到来,标志着,交通和通信的暂时恢复,当然,前提各地的驿站,没有被烧毁砸坏的话。
左相管漠羽拿了白布,盖在了死不瞑目的百超。
“怎么救啊……这世道……唉……”
管漠羽想起在自己家里,像只受伤的小狗一样的右相韦昌,突然有些无奈。
“国师,您说,当初,我们是不是其实,应该杀死所有坏孩子?”
正焦头烂额的左相,把问题抛给了另外一个焦头烂额的国师。
“都什么时候了……大人您,怎么突然想起这个来了?”
“非常时期,有非常的办法。”
邦妮看着管漠羽越来越严肃的脸色,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先国师还在的时候,地位凌驾在冰皇之上。”
他似乎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高高扬起了自己的下巴,一把胡子和窗外的雪一个颜色,固执的翘起来,不肯服帖。
邦妮看着他微微佝偻的背,突然听得很直,整个人虽然瘦削,一阵风来就能吹跑了一样,这个时候居然也有了三分可靠。
“您的意思是?”
“我要兵权。”
平时,漠羽先生如果要说服冰皇,或者邦妮,大概需要在这句话后面,加上各种论据,然后调整好平仄和句式,工工整整的写上一张,可以当字帖用的奏折上来。
——由于这个过程繁琐,最后的结果还只可远观,卒读就会睡着,所以之前他一直不招陶湛待见。
但是现在,他各种言之凿凿的论据,似乎都凝练在了一个眼神当中。
杀死……所有坏孩子吗?
“可是大人……后世……”
“我一把老骨头了,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去吧。你们选出来那将军是我的徒弟,他太年轻了,不能耽误在这。”
邦妮把两半虎符都给了漠羽先生,他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那个背影,此后这一生,邦妮都没有忘记过。
漠羽先生第一站,就来到了鹿雪城西郊的鹿血营。
左将军黄明正在练兵,见他来了,连忙行礼,“老师,您怎么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