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亨特说完那句话之后,邦妮她们看到的世界就再次变成了慢动作。
她们能清楚地看到琴好博伊的表情变化,从一开始的喜悦和羞窘,慢慢变成了崩溃和惊慌。
“你、你先出去——我们收拾一下就过去——”
琴开口说话,想要把亨特推出去。
她的声音被过分拉长,几乎听不清楚到底在说什么,邦妮她们只能大概通过她他们的手势去判断两个人说了些什么。
但是从琴和博伊扭曲成毕加索的表情上,邦妮她们可以判断出,这俩人似乎有些担忧。
亨特好不容易被推了出去,博伊挡住了门,对着琴说道。
“长老们之前是不是说过……”
“对!如果有亡者走了回来,一定要第一时间砍下他们的头颅!”
琴抬起头看着亨特,整个人都有些面目狰狞了。
“他们绝对不能留!”
博伊点点头,整个人都贴在门上。
“你去拿武器,我的弩和弓都在门口放着,屋里还有三天份的口粮我没吃,都是省下来的,你记得拿。”
“你说什么啊,我要你的武器干什么?”琴抬起头,突然觉得博伊有些奇怪。
邦妮他么你顺着琴的目光看了过去,却发现对面的博伊,已经变成了一团模糊。
“这种情况和当时在索得副将的记忆里不一样,在索得的梦境当中,所有被抽象的东西,都是和现实当中发生过的,有所照应的。”
似乎是感受到了邦妮的问题,安倱开口解释道。
“这里不是梦境,是直接的回忆,和琴自己的情感经历死有很大的联系的。对她冲击十分严重的事情就会被一次次反复,不断放大,而她记不清楚,或者不愿意想起来的事情,就会变得十分模糊。”
“所以这个博伊算什么?不愿意回忆吗?”
邦妮点点头,问题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变得更多了。
她看着有些模糊的博伊的脸,实在不知道琴到底为什么会记不清楚他的脸。
“应该是……”
安倱刚要说话,整个梦境空间就开始疯狂地饿要黄了起来,两个人一时不察,直接摔了下去。
有了之前在索哲梦境中的经验,邦妮开始的时候还是很淡定的,并没有特别慌张。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自己错了。
不管他们怎么往下掉,都好像没有尽头一样,不停地下落着。
开始的时候,周围的环境还算友善,只是一片又一片五百年的黑暗,但是慢慢的,这里的景象就变成了各种各样的人脸。
这里的大部分人邦妮倒是不认识,安倱却认识,都是之前在唐尼城中出现过的人。
他们一开始并不说话,随着两个人的不断下落,这些人就像是之前一样,开始七嘴八舌地吵了起来。
和之前唯一不一样的是,他们闲杂吵起来的时候,气氛完全不像之前一样的和谐,反倒是像在挣扎着,狂笑着,嚎啕大哭着。
总之各种极端的情绪都汇聚起来,无边无际,随着他们一同下落到世界的尽头。
邦妮的头又开始疼了,这种竟像是他最为熟悉,也最为害怕的一种清醒了,之前的许多年里,她都活在这种恐惧之中,时时担心恩怨相报。
而此时此刻,她慢慢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和琴融为了一体,感受着琴的绝望和崩溃。
她脑海里封着的那本族谱又开始翻页了,似乎要再次把她带回试炼场中。
“我的天!安倱,你能不能让这个停下来,不是说在意识的世界里,我们想干什么就能干什吗?”
“理论上是这样过得,但是现在我也没办法沟通匕首,想停也听不下来了!”
安倱下落的速度和邦妮还不太一样,两个人慢慢拉开了一段的距离,他只好用手拢住嘴巴,朝着邦妮大喊。
“掉书袋害死人啊!”
邦妮有些无奈地在安倱的背上高声喊着,轻轻抬手,摸了摸手腕上的檀木手串。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难不成就这么不断掉下去吗?”
“什么?”
安倱有些茫然地转过了头,却发现邦妮就默默躺在他的背后,脸冲上,似乎还在和他聊天。
“我说……”
琴继续对着安倱背上的方向喊着,似乎是想把之前的那段话再次说一遍。
“你不用说了,我看见你了。”
安倱拍了拍邦妮的肩膀,还把邦妮吓了一大跳。
“你怎么?你怎么在下面?”
“掉下来的啊,和你一样,忘了?”
安倱笑着轻轻拍了拍邦妮的肩膀。
“你要是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赶紧把咱俩放出去,外面还有一堆事呢。”
邦妮终于又从安倱的身上找到了之前成竹在我的表情,转过头说道。
安倱笑而不语,拉着邦妮朝着其中一张脸撞了过去。
这一下子两个人虽然撞得不很轻,但是摔得还是挺惨的。
——他们直接从琴的记忆当中摔了出来,安倱附在了琴的身上,一脚踩空,摔倒在了地上。
邦妮也差不多,刚一回到身体当中,就意识到了自己不符合力学规律的站姿,同样摔倒在了地上。
匕首上蓝光闪烁,安倱跳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是那里的?”邦妮问道。
“你记不记得琴一直在说长老们的事情?但是在她的记忆当中,全程就没出现过长老。”
“是啊……”
“在琴的下意识当中,长老是一切问题的解决方案,所以只要在那些人脸当中,找到长老就好了。”
安倱甩手,拉着邦妮再次进入了琴的记忆当中。
有了之前的经验,安倱特别把琴的记忆进行了加固,让她能坦然面对之前发生过的一切。
不过这样一来,他们看到的一切就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时间回到了亨特推开门的时候,站在第三方的角度观察,能看到他脸上淡淡的青紫色。
而显然琴和博伊也有预感,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飞速想把亨特推出去。
他们成功了,却没有注意到,那层门板的厚度。
“答应我一件事。”
博伊抬起头,看着琴。
“你……”
“乖,我时间不多了,如果我死了,把我的头割下来,烧成灰可以吗?”
在这种时候说这样的话,怎么看都是不太吉利的,但他还是这么说了。
琴有些不安地抬起头,博伊神色如常,只是伸出手,讨了一个拥抱。
“怎么了?”
琴说话的时候已经被推开到了她的古琴旁边,再抬起头的时候,就看到对面的博伊,已经满身是血了。
一只手,从他的胸口穿了出来,还在不断地挣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