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哲把安倱直接拍到了墙上。
“看着没,这么敲,碰到有空心的,或者是能敲动的,就跟我们说。”
他一边说一边示范着,让安倱加入敲墙的大军当中来。
——他和盛先生已经敲了半天了,这里砖石的构造基本就是汉朝的形制,所以红铜粉只可能是用来当巫蛊的引子的。
红铜的性质不稳定,所以可以极大地加强机关的灵活性。
汉代早期崇尚薄葬,即使有机关,也多半都很简陋。
而红铜本身并不算贵重金属,又不需要青铜那样的冶炼工序,所以一直深受薄葬时期的墓葬所喜爱。
到了中后期,虽然有更多的手段来完成机关的复杂性,但因为红铜的便宜,这种技术也就慢慢保留了下来。
再加上红铜在一定诡异的条件下,是可以变成黄铜的。
当时黄金的产量普遍不高,所以大多数提及或者应用黄金的场合,其实都基本是黄铜。
真像海昏侯那样墓里摆着真金白银的,毕竟还是少数。
酎金夺爵之后,诸侯的数量锐减,而富商和重臣本身也不敢用太过华丽的墓葬,所以红铜作为黄铜的替代品,继而替代黄金,也就成为了一种相当普遍的现象。
“哦,这个后面是空的,这个能推动。”
安倱其实还处在一种神游状态当中,基本上梁哲让干嘛干嘛。
被抓过来敲墙,还指定了要找空的墙砖,或者是能推动的,安倱倒是也没有怠慢,直接指了出来。
他毕竟还是个灵体,感觉和人类还是有区别的。
这墙上的机关,对一般的人类守夜人来说,可能千难万难,或者是要耗费大量的时间来解决,但是对安倱来说,基本上就不是个问题。
“你怎么找到的?”
盛先生一脸阴沉地走了过来,盯着安倱。
一般情况下,这个表情的盛先生,直接等于危险,所以安倱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盛爻也是,直接挡在了安倱的面前。
“你冷静一下。”
在安倱开始说话之前,盛爻先开了口。
“我挺冷静的,怎么我们敲了这么半天,他直接就找到了。”
盛先生说话的语气突然和之前不太一样,盛爻都有些被吓到了。
“您也知道的,我能看到一些……”
安倱开口正要解释,盛先生那边却突然爆发开来。
“闭嘴!”
盛先生猛地一声大喊,梁哲都被吓了一跳。
“不是你干什么啊,吓人叨怪的。”
梁哲走到盛先生身边,拉了他一下。
但是他不说话还好,这一开口,盛先生的火一下子就再次窜了起来。
“我当初说什么来着,来路不明的人不能带着下斗,你们是不是不听?”
盛先生看着梁哲,冷冷地开口道。
“什么来路不明啊……你……”
盛爻瞬间有些蒙了,话刚说了一半,盛先生就轻轻抬起了手。
“三娘,你没经历过事情,我不跟你计较,但是他们是经历过当初的事情的,我开始的回收就跟你们说,不要把这种来路不明的人带到斗里,是不是?”
盛先生几乎是强压着自己的火气,在跟“三娘”说话了。
“是,你当初是说过,但是这下都下来了,还能怎么办?要不大家一块出去?”
“三娘”开口说道,即使在光线不是特别足的地方,都能看出她的眼睛有些红了。
“昨天你还跟我说,‘来都来了’是最欠揍的一句话,怎么现在你倒是用这句话来顶我了?”
盛先生突然笑了,轻轻靠在了墙上。
不过他刻意躲开了之前安倱指出来的那几个地方,并没有用太大的力气。
“行了行了,先把东西拿上,出去了再说,他不是也干了活了吗?”
梁哲赶紧过来劝。
盛先生显然是再次看见了之前的幻象。
不光是这样,他还直接把在场的所有人,带入到了之前下过的某个斗里。
事情一下子变得复杂了起来,之前的时候,如果他只是在不该看到东西的地方,不停地看到东西,还有点办法解决。
现在他直接把现实和回忆混淆了起来,几乎就没办法回去了。
当下的盛先生,真的觉得自己就是在二十年前,甚至还没捡到盛爻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们还没有加入守夜人,没有那么完善的情报网,所有的东西,几乎都是靠着自己摸索计算出来的。
即使日子真的过得很苦,但是大家每天见到彼此的时候,还是特别友好的。
不过这份友好在一个叫程余的人出现之后,就彻底消失了。
程余年纪不大,但是读过的书很多,奇门遁甲无所不通,无所不精。
而且他仿佛自带锦鲤体质,从楼上摔下去四五次,人都还坚强地活着
当然,除了撒娇的时候,他一向都很坚强。
当初老大同意他加入这个小团伙,其实也是因为程余奇强的第六感,还有对于阵法的独到理解。
然而除了已经死伤的,他们的盗墓团已经两三年没有加入新人了。
大家虽然对于新人的加入,其实开始的时候还是抱着友善的态度的。
奈何不管是默契、友谊还是信任,都是需要从头培养的,程余在这里待得并不快乐。
所以当整个组合陷入沉默之中,并且开始每个人争抢自己手下人的战争之后,程余直接跳了出去。
——那个时候大家还是觉得在官方的名义下干活,其实就是变相的劳动改造,所以真的走了的只有他一个。
谁知道后来爬的最高的也是他呢。
当然,程余的出走,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那次在斗里的争吵。
除了盛先生以外的所有人,其实都已经在慢慢接受程余了,盛先生却总是我觉得他身上有些让人捉摸不透的诡异。
最后大家决定直接开一个斗,来证明一下。
下斗自然不能是简单的斗,他们特意挑了一个年代久远的,而且宝物并不多的斗。
开始下斗的时候,盛先生就坚决地拒绝了他们,表示即使只有自己,都不会下这个斗的,人越多越不安全,他怎么都不会下去的。
最后是三娘跟着走了下去,盛先生才只好下去的。
剩下的一帮糙汉子也就算了,三娘是队伍里唯一的女生,而且一向对盛先生还算不错的,所以他实在是不放心三娘跟着他们下去。
事实证明,盛先生的担心,其实是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