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芽不说话,就是听着,眸色柔柔。
“你今天怎么不还嘴了。”
“回嘴做什么?我喜欢听你念我。”
江老太白她一眼,“憨子一样,赶紧进屋。”
洗个热乎澡,喝完热汤面,跟江老太两人窝在屋子里,看她做针线。
“奶奶,你这是给谁做衣服呀?”
“你说呢?”
“我的吗?”
“不然还能有谁?”
江小芽听了,笑了,拉着那暗花的衣服,“奶奶,我不喜欢都是花的衣服。”
“不许给我挑三拣四的。”说完,晃晃手里的衣服,掷地有声道,“你周婶卖了一辈子布了,她可比你懂得多。她说现在这花色最好看,好多闺女家做衣服都买着这个。”
江小芽撇了撇嘴,随着道,“算了,反正你家孙女长的好看,穿什么衣服都漂亮。”
江老太听了好笑,抬手在她脸上拧了一下,“看看这脸皮是有多厚哟!”
“长得漂亮是事实,脸皮厚当然也是事实。”江小芽说着,拿过江老太手里的衣服,在自己身上比划比划,“奶奶,你胸口这里是不是做的有点小了?”
“小了吗?”
“嗯,我胸口的肉可比看起来多。所以……呜!”
话没说完,不意外的背上又挨了一下。
“你再给我说话嘴上没个把门的,我就用针把你的嘴给缝起来。”
“我这不是也怕你做小了,到时候还要拆了多费工夫嘛!”江小芽看着江老太,欠打道,“奶奶,不是我自夸,我再长两年一定是胸大屁股圆的,绝对是那种好生养的,到时候绝对不愁嫁。所以……”话没说完,在看到江老太腾的站起时,麻溜闭嘴,撒丫子就跑。
“江小芽,你个欠收拾的,今儿看我不撕了你的嘴。你给我站住!”
江小芽听着,淡淡笑了,这就是日子呀!
她向往的日子,却终究留不住。
晚
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了一天,软了土地,潮了空气。但,这湿软却没蔓延到人心里。
“什么县府厨子,做的菜没一个好吃的,白白浪费了爷的嘴。”裴戎对着满桌子的饭菜,满脸的不满。
现在这要好景没好景,要好菜没好菜的日子,让人浑身提不起劲来。
“刘凛。”
“属下在。”
“江小芽那死丫头说,我身上的毒大概要几天才能清干净?”
“回世子爷,再有两天就行了。”
裴戎听了,活动活动手指,紧紧拳头,“还有两天,死丫头给我等着。”
收拾江小芽,裴戎又开始磨刀霍霍。
墨昶喝一口汤,对裴戎的话充耳不闻。
“四爷,我收拾江小芽,您不会反对吧?”
“嗯。”
裴戎听言,更是迫不及待了,“江小芽,你好好等……”话没说完,一顿,“死丫头,她又来做什么?”
闻言,墨昶正在和喝汤的动作一顿,缓缓抬眸,看一人带着斗笠慢慢走来。
看到人,墨昶放下手里的勺子,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不动不言。
“江小芽,你来这儿做什么?”裴戎厉声问道。
江小芽拿下斗笠,抬脚走进来,看裴戎一眼,不紧不慢道,“四爷协议上不是说,百步之内你若靠近我,就会被刑以杖责吗?我过来看看是不是真的?”江小芽说着,又往裴戎跟前迈了一步,转头看向墨昶。
墨昶抬眸,看江小芽一眼,对着刘凛,不咸不淡开口,“把你家公子带下去。”
“是。”
“别忘了带上棍子。”
裴戎眼睛瞪大,转头看向墨昶,刚要开口,被刘凛拉住,“公子,想想你的解药,解药还没完全到手,您就忍耐下吧!”耳语着,强硬将裴戎带走。省的他一个嚣张,再把自己眼见就要到手的解药给嚣张没了。
“四爷,你小心着点,这死丫头一个不高兴可是会咬人的!”裴戎被拉出去,还不忘操心。毕竟,他现在已经被拿捏了,四爷若是也被搞中毒了。那,江小芽岂不是都快雄霸天下了。
裴戎这应该是关心吧!可惜,墨昶一点没感到舒心,反而想真的想给他几棍子了。
裴戎一走,屋内顿时静了下来。
“四爷,还在用饭吗?”
“嗯。”
江小芽把手里盒子放桌上,“我带来了两个菜,还有一壶酒,四爷若是不嫌弃可以尝尝看。”说着,拿出摆。
“把其他的都收了。”
墨昶开口,护卫上前,手脚利索的把刚才的汤菜都给收了,就留下江小芽的。
“这里不用伺候了,下去吧!”
“是。”
瞬时屋内就剩下墨昶和江小芽两个人。
江小芽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鱼肉放到墨昶跟前的小碟子里,“您尝尝。”
墨昶没动,江小芽夹一口放嘴巴里,又倒了一杯酒出来,“今天,我来这里是谢谢四爷的。如果不是你,这次的事不会这么轻易就化解。所以,在此我先干为敬。”说完,一饮而尽,脸皱成一团。
几年不见长本事了,都会喝酒了。就是这喝酒的样子,真丑!
墨昶看着,静默少时,拿过自己跟前的酒杯递过去。
江小芽接过,给他满上,给自己的也满上,“来,干杯。”
墨昶举杯,轻抿一口,江小芽再次一饮而尽,连皱,“又辣,又涩,真难喝。”嫌恶着,还喝。
话没说几句,酒已经喝了好几杯。
几杯酒下肚,本白皙的脸蛋染上一抹嫣红,面若桃花,赏心悦目,又无比诱人。
墨昶转动着手里的酒杯,看着江小芽本清亮的眼眸,已染上几分朦胧,人已见醉意。
墨昶看着,心里若有所思,看到她拿酒过来,还以为她是准备把他灌醉了套话。可现在看来,他好像想错了。因为她先把自己灌醉了!
江小芽是准备玩儿哪一出?墨昶拭目以待!只希望她最后不会只耍了个酒疯。
“四爷,您知道吗?有时候我觉得你特别像一个人。”
闻言,墨昶眼帘微动,抬眸。
江小芽望着他,眸色水润,朦胧,“如果我家公子还在,现在应该跟四爷你差的不多的年岁。可惜,他走了。”说着,掰掰手指,“走了快一百二十天了。”
墨昶听了,沉默一会儿,开口,“记得倒是挺清楚的。”
“嗯!因为我偶尔会想念他,又时常觉得对不起他。”
闻言,墨昶心头微动,看江小芽拿起酒杯,又灌了一杯酒,“我家公子会那么早走,都是因为当时替我挨了一箭伤了身体。不然,他或许能长命百岁。每当想起这个,都会让我觉得欠了他。”
“更重要的是,我家公子走了,可他什么都没留下,没有媳妇儿,也没有子嗣。因为我无意中撞伤了他,让他失去了做人夫君,做人父亲的机会。每当想到这个,我也会觉得对不住他。”
“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为他守着元家。老人不是说,每逢鬼节,年节的时候那逝去的人都会回家吗?那我就守着元家,他随时回来这个家都在!”江小芽说着,对着墨昶伸出十个手指,“十年,我守十年,那时他应该已经投胎轮回了吧!”
十年?!
墨昶眼眸微缩,她守他一天都是意外。十年,从未想过。
“如果他还未投胎呢?”
“还未投胎呀?那,也不守了!”
“为何?”
“因为……”江小芽说着,忽而抬手,手落在墨昶脸颊上。
墨昶眼帘微垂,看着江小芽那张绯红的小脸,迷蒙的眼睛,神色淡淡,只是握着酒杯的手,无意识紧了紧。
江小芽仰头,看着元墨,手轻轻抚过他脸颊,“因为,十年后,我可能已经忘了他的样子。连模样都已经不记得了,还要如何再去缅怀?更何况……”江小芽手收回,无意识扯了扯嘴角,“更何况我好像也不是那么长情的人。就算是还记得他的样子,仍铭记着他的恩情,也从未想过为守他一辈子!”
墨昶听言,神色淡淡,只是眸色沉了沉。
江小芽垂眸,淡淡道,“所以,我有时会期望,期望公子还活着。在这世上的某一个角落,安好的生活着,不为向谁施恩,也不用在意他人如何看待,只为他自己,按照他觉得最好的方式好好活着才是值得。不需要让别人解释什么。因为那些都是次要的,因为,比起他逝去,我更愿意他活着。”说完,江小芽起身,抬脚离开,脚步不稳。
走到院中,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对着往嘴里倒了下去。药入口,苦味散开,脑子跟着清醒不少,抬手抹去脸上的水珠,吐出一口气,往外走去。
想想那一方麒麟大印,就这样吧!
那一方麒麟大印,虽然不能确定这位四爷到底是什么身份,但绝对身份尊贵,绝对是她惹不得人。
明知不该去招惹,再去探究他身上秘密,那就是自找麻烦,同时……也是在给他制造麻烦吧!
一个权贵,隐姓埋名隐于市井,必然是有不可说的秘密,不能与为人道,也不能让外人晓。
如此,她又何必去探究。就算是探究明白了,真确定了他就是公子,那又将如何呢?最后可能也只是给他带去危机,给自己带来危险。这不是她想要的。
所以,就糊涂一些吧!
就算元墨真是假死,也只是瞒了她,可并不欠她。所以,又何必探究的太清楚,太明白。
如果他是公子,希望他以后能平顺康健。
如果他不是,希望他们不会再见。
而她自己,也该放开一些,不要将两不相欠成为一种执念。
走着,脑子翻涌着,在将要走到大门时,一人忽而闪身出现,挡在她面前,咫尺距离,江小芽脚步不稳,撞到他怀里,摸摸有些撞疼的脑门,仰头。
墨昶垂首,看着刚到自己胸口,满面桃花,眼神迷蒙的小人儿,表情淡淡,而心里,压下某种羞耻感,缓缓伸手扶上她的腰。拿出一物,在江小芽眼前晃了晃,“想再看一次吗?”
闻言,江小芽眼眸紧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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