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接下来就渐渐麻木了。
眼看着幺幺接下来的日常就是这样子的,上午,服毒;下午,服春药。
然后人看着一天比一天精神。
让人不得不感叹,同样是修气者,怎么她的修行就如此轻松,而他们就那么苦逼呢?
真是不能比。
而空余的时间,白雪跑哪里,幺幺她就跟到哪里。毕竟,她是尽职尽责的好贴身侍卫嘛。
这一跟,才让幺幺她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关于白雪的真正身份的事情。
比如此刻,一大屋子黑压压的劲装武士,虔诚跪倒在白雪面前,而白雪脸上,也收敛了平日对着幺幺的那副和熙春色,一派高人隐士般的淡然和冷漠。
烛火摇曳,分明阴森的地下广场,愣是被这么一群人,整出了朝圣的感觉。伫立在白雪身后的幺幺:……
她该不是进了什么不得了的组织吧?
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吗?
会被白雪追杀吗?
知道他就是别毓楼的幕后人就已经很惊诧了,现在看来,他的真实面目其实还沉在冰山下面呢。幺幺自己有些发愁。
她只想安安稳稳地做个普通人。
听着那些服侍统一的人,一个个的跟白雪汇报桩桩件件雪唱城以及雪唱城以外的要事和秘闻,幺幺的心,不仅愁,还有点沉。
此时她才有点觉悟:想来当初,白雪去城外救她的时候,还真有可能不是什么巧遇来着的,而是得到了消息赶过去的。
白雪这么看重自己,幺幺她受宠若惊。可也正是幺幺前世也是富豪一个圈子的人,所以她才很了解,像白雪、雪琉璃这种诸如人上人的角色,做什么事情都不会是无的放矢来着的。
他白雪,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就跑去城外救她呢?
她有什么好让人图的?
想到这里,幺幺禁不住就多看了两眼白雪。他的侧脸,此刻映射着昏黄的火光,温柔而绮丽,一双眼眸显得格外的明亮。
这样的白雪很让人心动。
只是,她心里早已没有多余的空间了。
白雪专心地听着底下人的汇报,一双手无意识地交叉在一起,放在自己腹前。他知道幺幺正在打量他,而今次之后,他和她之间的距离,要么就更近一步,要么就越来越远。
白雪心里深处,多少有些紧张。
好在,幺幺她只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就转过头去了。
白雪心里松了一口气,说不清自己究竟是为什么。明明那么希望她就这么一直看着自己,她的眼眸中只有自己,可她一盯久了,自己竟然又会心慌意乱的起来。
那她不看了总行了吧?可她真的没看自己了,他这心里,又怆然若失起来。
白雪差点儿失神,然后就听到底下有一个人说,风吹雁离开了雪唱城。
嗯?
白雪和幺幺俱是抬了一下眉毛。
风吹雁是在雪唱城发迹的,可以说,没有雪瞳和雪琉璃的一力扶持,她也不会有今日。而现在,她居然舍得离开么?
离开之后,她要去哪里?
白雪问:“雪琉璃知道么?”
这下子幺幺留意到了,白雪他说的是“雪琉璃”,而不是常人说的“雪公子”。
底下人回道:应该还不知道,风吹雁是半夜里突然自己离开的。
白雪想了想,说道:“派人跟着她,看看她接着去哪里?去做些什么?”
立即便有几个人应了声是,然后退开了去。
幺幺看着这一些人,训练有序,进退得宜,而且个个眼露精光,脚步矫健。很显然的,都是些提刀就能打仗,擦干了血又能做买卖的狠角色。
白雪手里,竟然汇集了这么一批人才。一眼看过去,粗摸估计,也有个几千人了。
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力量。
幺幺多少有些心慌,不明白白雪把这么一手力量暴露到自己眼前,究竟有几个意思。而且她自打出现在白雪身边以来,他们这些人只有刚开始一眼的好奇,然后便是眼观鼻鼻观心的认真肃立着了。
后面幺幺有些走神,没再去留意他们都跟白雪说了些什么。
从地下通道出来,幺幺木着一张脸,跟着白雪去了他的房间。
白雪的房间,就是一间雅致简洁的小书房,多了一张小床子而已。白雪在书桌前站定,提笔就开始捶腕写字。幺幺伫立一旁,尽责的开始磨墨。
这一手磨墨的功夫,还是梨白教给她的。想起梨白,幺幺有点心酸。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从这里脱身,回到承天王朝那儿去呢?
女皇庆,接下来,会为难他们吗?
幺幺不敢想。在她自己有足够的实力之前,想多了,反而是魔怔。
忽然,耳边就传来白雪低低的一声:“你怪我么?”
嗯?
幺幺抬头,入眼的是白雪转向她的,清透温柔的眼神。他的笔提在手中,却没有落在纸上。笔尖上滴下的墨,在纸上肆意晕染开来。
幺幺点了点头,说道:“怪的说不上,只是很意外。”
白雪笑了,他就是喜欢幺幺这么直率的性子。顿了顿,他就着那滴下的墨晕,画起了浓浓淡淡的痕迹。
白雪轻声说道:“我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你说。其实,像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一样地活着,是我一生的夙愿、梦想。”
平平淡淡一句话,却要经历了多少的曲折,才能品出这一句话的真谛呢。
然,在场的两位,均是经历了多次生死的人,偏偏都对此话有非常深刻的领悟。是以白雪一说出来,幺幺便心有戚戚然的,说道:“公子不说,自然有公子的理由。你对我的恩情,已经够多了。”
恩情么……
白雪的笔下一顿。
就听幺幺继续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经历和秘密,并不是桩桩件件都要拿出来跟人一起分享的,才叫坦荡。公子今天既然敢让我看到,自然就该是笃定了我的品性才是。”
白雪脸上浅浅一笑,继续游龙戏凤般地快速下笔。
幺幺低着头,接着认真磨墨。
“幺,你就不好奇,我对你有什么企图吗?”
半晌后,白雪拿起桌上的纸吹了吹墨迹,他竟是已经画好了。
幺幺也笑了,她的眸中尽是清亮。她说道:“那便洗耳恭听了。”
她也想知道,他到底图她什么?
白雪放下了画,转身就去了那窗边的几案上,坐了下来。
该怎么开口,来对她说呢?
白雪深吸了一口气,正要鼓起勇气,就突然听到楼下有急促的脚步声跑上来,直冲着他的房间。
幺幺显然也听见了,不一会儿门外就有人轻轻地敲了两下,白雪朝着幺幺微微颔首,幺幺便过去开了门。
是别毓楼今日值守门口的小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