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岩本就憋了一肚子气,想不到这厮竟送上门来了!他也不搭话,低头从贺逻鹘身边走过,用肩膀冲对方肩膀轻轻一顶,同时脚后跟轻磕对方脚后跟。这动作极为隐蔽,只见贺逻鹘没来由啪的一声,仰面朝天摔在了地上!
贺逻鹘虽也算武艺精湛,可毕竟实战少、反应慢了一丝,冷不丁就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了脸。大怒之下,他也顾不得神子风范了,爬起身来就向方岩冲去!
事发突然,贺逻鹘的侍卫却反应迅速,众侍卫组成人墙护着贺逻鹘后退,几个人抄取出暗藏的利刃冲了过来。
人群四散,方岩很悠闲的站在原地活动手腕,挑衅的眼光直视贺逻鹘。自打北行遇袭就憋了一肚子气,早就想打个痛快!
当先一个侍卫眼露凶光,短刀当胸就刺,方岩微微侧身让过短刀,顺着对方胳膊一捋一抓,猛然发力拧断对方手腕,然后一脚踹翻。
此时另一侍卫刚绕过来,短刀还未刺到,方岩已然掐住了对手咽喉,随后猛然转体,侍卫就被横轮了起来!
能成为突厥特勤的侍卫虽然都有两下子,可经过老太监王承恩鬼魅般的特训,方岩看这些侍卫的动作简直跟孩童一般。方岩以寡敌众丝毫不惧,勇猛无比!
正在高呼酣战打的过瘾,突然方岩的脑子仿佛被烧红的针给扎一下,剧痛无比,不由得单膝跪地。
不远处大萨满阴冷的眼睛正盯着方岩,他竟能使用精神力攻击方岩!前那个被横轮出去的侍卫正巧倒在方岩身边,他见有机可乘,爬起来对准方岩后背就是一刀!
避无可避的一刀突然不动了。杨黛赤手抓住刀身慢慢扭动,那柄短刀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竟被扭成了麻花,而杨黛那细瓷般的手掌毫发无损!然后这名侍卫就突然向后飞了起来,撞入人群之中。
杨黛面无表情的看着一众侍卫,那柄百炼短刀象纸糊的一般被揉捏成一团,当啷一声丢在了地上。众侍卫见状骇然止步,这等情景完全超出理解,一个柔弱女子怎会有这么大的力量?
脑中刺痛渐渐消失,方岩已经清醒了过来。刚针一般的刺痛毫无征兆、无法抵挡,他很清楚自己还在极度危险之中!他并未盲目的挣扎着起身,而是保持半跪姿势观察四周,顺手摸起一把掉在地上的短刀。
精神攻击只在实力悬殊,对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才有效,杀伤力也很小,所以大萨满没有继续攻击方岩,而是挥了挥手,包括贺逻鹘在内的所有突厥人都站到了他的身后。随后他拉开兜帽,慢慢向前迈了一小步,那双闪着妖异红光的眼眸迎上了方岩的目光,枯瘦如干尸的脸上甚至还挤出了一丝笑容。
方岩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全身肌肉高度紧张,就像面对猛兽的小动物,僵在那里不敢妄动,唯恐猛兽便会扑过来将他格杀当场!大萨满戏谑的眼神像是抓住了老鼠的猫,而方岩紧紧盯着对方,体力和精神无比集中,即便万分之一的机会,他也要放手一搏。
萧皇后突然在祭坛上说道:“这位大师可是来欺负晚辈的吗?”
大萨满闻言收回释放的威压,单手抚胸对萧皇后躬身一礼。单看举止和气度,这是一位隐士正洒脱的与老友见礼:“见过圣女”。
萧皇后从容还礼:“岂敢妄称圣女,不过是个替穷苦人说话的。还未请问阁下?”
“草原上都称呼我彻辰,我是贺逻鹘特勤的老师。”彻辰是意思是贤者,他说着一口地道的中原官话尬:“为了让特勤在信徒之中有个好出场,方才我便用了障眼法,实在是惭愧!今日观圣女行事,才知是我落了下乘。原以为圣女不过是用手段骗那些不开化的牧民,不想圣女却是有大智慧、大决心。”
“彻辰过誉了。信仰之事,有迷信、有正信。迷信者只是一味崇拜,多为愚昧痴迷之辈。而正信者不盲目,知所信为何,故不易为外物所惑,其心至坚。”萧皇后侃侃而谈:“道不远人,存于平常中。我是这么教他们的,也是这么做的。那些天花乱坠的障眼法其实一戳就破,若是靠此等伎俩来欺骗,就需要再用无数谎言维持,最后不过是那沙上城堡,一击即溃。”
彻辰闻言若有所思,不再言语。
萧皇后继续道:“若做事全凭心机手段,他人纵是入了彀中,事后也必能明白过来,从此便疑你、忌你、恨你,你日后再想有作为便千难万难。我早年若是明白这些,也不会一味谋算人心了。小雀儿、励之,这些话你们可记住了?”这便是教训子侄辈的话了。
方岩、杨黛忙躬身受教。
彻辰此时心里飞快的盘算:我等原想往信徒里掺沙子,日后架空圣女,再以宗教裹挟整个草原。现在看来是把事情想得简单了,在传教上我们比这圣女还差得远,是不是该重新考虑一下如何对待这圣女了。
想到此处,彻辰对萧皇后道:“如今才知陛下为真圣女,这几日是我等行事孟浪了。但我等慕道之心不变,皈依之情切切,还望圣女知晓。今日便是如此吧,我等告辞了。”
萧皇后没有理会彻辰,对方杨二人笑道,“做事立意须高,却也不能没了手段,否则便是空谈,不过是书生腐儒之辈。”然后她突然扭头盯着彻辰,笑容冰冷:“昨日于我殿前杀人,今日入我殿内跋扈,是欺我无手段吗?身入彀中而不自知,还在此惺惺作态,你等这般货色也敢谋算于我?”
彻辰闻言哈哈大笑,“我近万铁骑陈兵谷外,圣女可是要率这些牧民一战试?”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不堪一击,手无寸铁的牧民如何面对武装到牙齿的军队?
萧皇后手指着彻辰,神色决然:“我只知一事,尔等今日出不了这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