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角声高亢入云,两队狼骑在信徒数十步外奔腾而过。这是最能发挥骑弓威力的距离,狼骑行云流水般拉弓放箭,几乎不需瞄准,那一根根羽箭就能准确命中信徒们的胸膛、头脸、咽喉。千锤百炼的骑术和射术让每个狼骑变成了精准的杀人机器。
信徒们不顾伤亡压上去想进行白刃战,可狼骑就利用战马的速度保持距离,一轮骑射后立刻脱离战场,信徒只能无奈的接受伤亡。
韩世谔怒不可遏,提起长朔就要冲锋,却被身边的三郎死死拉住:“将军不能逞血气之勇,大局为重!”
简单的提朔动作就让韩世谔眼前一黑,豆大汗珠从脸上滴下,重伤的他已接近油尽灯枯,随时可能倒在战场上……他虚弱的拉下了面甲,努力拉住缰绳不要落马,现在决不能乱了军心。
一轮冲锋后,两队狼骑在不远处划了个弧形,紧贴着交叉而过,队列没有一丝散乱,然后提速从信徒两侧掠过,各自射出收割的箭雨。
大战中骑兵在两轮冲锋之间是需要休息的,而这种规模的战斗则完全不需要。结果摆在眼前,狼骑会以零伤亡的代价全歼对方,这就是近乎无赖的骑射战术。
老兵们拽着最后的几匹战马赶了上来,马后拖着的五辆小车转眼间就娴熟的安置完成。这些都是在狼骑的箭雨下完成的,信徒尸体一具具倒下,哄乱的场面掩饰了小车的出现。
两队狼骑娴熟配合,一来一回的两次冲锋就将对手圈在了一个固定区域里。他们两队合为一队,借助短暂的整队过程恢复了一下马力,准备开始收割生命。
利用这片刻的喘息,韩世谔扭头对三郎说了句什么。
“列阵”三郎大喊,所有信徒齐刷刷列成了一个大梅花阵,尽管伤亡惨重,严酷训练形成下意识再次显示了作用。
狼骑们并不介意对方的阵型,他们驾驭着战马鱼贯而行,很有经验的将弓箭垂在体侧,借机放松酸痛的肌肉……队列缓缓起速,再向前百步就要策马转向,然后会贴着对方战阵高速掠过,需要在尽可能的在最短时间里射出尽可能多的箭。
最前面的几骑在冲锋中兀然倒地,一根粗如儿臂粗的巨箭糖葫芦般射穿了三骑!撕破空气的尖啸声连续响起,最前面的十余骑连续倒地。
一个国字脸老兵咧着大嘴:“奶奶的,老子玩床弩的时候你们还在吃奶呢!”其余老兵们也都哈哈大笑,这帮家伙早就看淡了生死,豪气干云。
那五辆小车其实是五具床弩。床弩射程远、威力大,但是精度差、射速低,通常在大战中攻击密集人群,拿来对付轻骑兵并不好用。但今天这种情况比较特殊,战场较小,距离较近,只需瞄准骑兵的行进路线就行。
冲锋的号角声响起,指挥狼骑继续冲锋。这是床弩射速慢的劣势就显现了出来,来不及射出第二箭狼骑就已冲了过来,继续用骑射收割生命。
尸体开始堆积了起来,在死亡的威胁下开始有信徒躲在尸体后面,韩世谔看在眼里气得浑身哆嗦,这种有损士气的行为是决不允许的!但他此刻竟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也只能听之任之。
尽管韩世谔怒不可,尸体确实成为了躲避箭矢的绝佳掩体,加上五具床弩也有一定杀伤力,狼骑不再肆无忌惮的密集攻击,而是分散队形自由散射,局势渐渐变得胶着。
……
叠罗支没有指挥远处的狼骑,而是率领其余的五百骑兵对黑信徒发起了冲锋。自从远远看见那个刺杀自己的唐人开始,他就决心正面击败对这支古怪的步兵,洗雪耻辱。
匪夷所思的一幕出现了,黑信徒居然摆出了楔形攻击阵势,迎着羽箭正面冲了过来。一百步兵居然要硬刚五百的王庭狼骑!
骑士与奔马结合有千斤之力,且不说兵器羽箭的伤害,即便奔马也能踏的人骨碎筋折,所以五百骑的集中冲锋完全是一股摧枯拉朽的钢铁洪流。如果是重步兵还好,可以利用长枪巨盾抵挡冲击,但是必须原地结阵防守,任何人落单都会被洪流卷走。轻步兵就要面对一个极不公平的局面,只能挨打的他们相当于每人面临一队骑兵的冲击,即便能躲过最面前骑士的攻击,也无法躲过后续的冲击。
但骑兵碾压的情景并未出现,黑信徒用远超常人的灵活性在人和马的空隙中躲避着,敏捷的用钝器击打毫无护甲的战马,可怜的马匹纷纷倒地。
方岩听见右侧传来一声闷哼,一个黑信徒被马撞的飞了出去,他本能的伸手去搀,不想那黑信徒浑身黑气缭绕,翻了个身又站了起来,挥动铁鞭继续战斗。
方岩正心中暗喜,对面冲来一个突厥将领,此人壮的象头熊一样,骑乘的马匹也高大健壮,直如一座小山。方岩腾空一刀斩向对方脖颈,可对方根本不管你用什么招式,抡起狼牙巨棒劈头盖脸就砸。方岩只得收刀抵挡,却被巨力震得身子一歪,那将领趁机将狼牙棒呼的一下又捣了过来,方岩敏捷的一扭身,狼牙棒走空,突厥将领已经从身边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