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群的突厥族人被驱赶入火焰,烈火焚烧的痛苦让他们疯狂奔跑直到倒地不起。焦黑的尸体很快铺出一条道路,颉利在侍卫簇拥之下仓皇逃窜。
火焰另一面的苏定方见状想要追赶,却腿一软险些栽倒,他急声大喊:“方岩,方岩,别让他跑了!”尚有体力的只有方岩和那些黑信徒了。
方岩闻声而动,却在被拥挤的突厥人挡住了去路。这些突厥人也发现了火焰中的一线生机,立时蜂拥向前,任烈火在前、白刃加身浑然不顾,只是相互推搡踩踏,逃出生天寥寥几人,更多是变成了地上的一具具焦尸,方岩和黑信徒手持钢刀一时间居然有不忍下手之感。
此刻所剩无几的定北军终于和李靖部合兵一处,苏定方和萧皇后立刻被带到李靖面前禀报军机,然后一道道军令火速被传到了下去。
早在去年七月李靖就奉诏为定襄道行军总管,节制大军十余万驻扎边境、伺机而动,得知王庭所在后立即亲率轻骑行雷霆一击。这何尝不是一场豪赌?所谓长途奔袭其实就是孤军深入,身为三军主帅却亲临战阵甚至称得上是愚蠢荒唐。但此战绝不容有失,因为这是一局无数力量博弈的精密棋局、更是一场殚精竭虑关乎气运的大戏,大隋皇后和大唐公主都躬身入局,他怎敢不身先士卒?
准备好苦战的李靖做梦也想不到能遇上这种大好局势,突厥王庭乱成了一锅粥,还上演了突厥人放火烧自己人的戏码!为了避免自家伤亡,李靖没有指挥将士冲入烈火,而是压住阵型,让骑兵从从两翼包抄,把突厥人统统赶入火焰。
苏定方起初见李靖部法度森严、令行禁止,当真是长舒一口气,不过很快就眉头紧皱。虽说必战场上任何意外都会发生,可李靖是不是过分谨慎了?此战虽已大胜,可局面还是混乱异常,若是走了颉利岂不功亏一篑?于是拱手发问:“大人,颉利奸猾异常,莫要……”
火光把李靖面色照得阴晴不定,“苏将军乃是今日首功,某定然禀明圣上为将军请功。”
苏定方闻言心里一沉,犹自指着逃窜中的颉利道,“颉利尚在,末将愿带本部兵马为大人擒拿敌酋。”
“来人啊,请苏将军下去休息!”李靖板着脸一挥手,立即有手下上前。
苏定方远远望见方岩等人被火焰阻挡的寸步难行,颉利却趁机越逃越远,而且颉利的运气出奇的好,逃跑的线路恰好是唐军包围的死角,而两翼的唐军还在不急不慢的行进!
“李靖,你这是要放颉利逃跑!”苏定方怒发冲冠,也不顾什么官阶权势,戟指李靖大声咆哮,史老七等人见状也纷纷抽刀上前。
“拿下!”李靖面如寒冰,一声令下立即有人上前下了史老七等人的兵器,将他们绑了个结结实实。
此时火势渐渐小了,颉利等人却已寻到了马匹,向远方狂奔而去。方岩率黑信徒终于穿过层层叠叠的尸体,拼命冲向颉利,距离却越拉越远。
此时唐军终于两翼合拢把突厥人包了饺子,侥幸死里逃生的颉利头也不敢回,在侍卫的簌拥之下快速远去,方岩领着黑信徒猎人般循踪而去。
苏定方见状又急又怒,只觉口中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身体晃了晃仰天倒下!
“将军,将军!”史老七等人连声惊呼,就连李靖身边的亲兵都将关切的目光投来,众人对于苏定方这个身先士卒、不计生死的将领是打心底里敬仰。
“今日你不杀我灭口,我定禀明父皇,将你治罪!”不远处的杨黛冲向李靖。
萧皇后急声道:“不得妄动。”
杨黛充耳不闻,抽出长剑直取李靖,突然一道人影飞身而至,在她颈后切了一掌,杨黛立刻软绵绵的倒下,出手的人居然是王承恩!
萧皇后伸手示意王承恩将杨黛抱下去,沉着脸对李靖道:“我们该做的都做到了,剩下的你须依计而行,但不可伤了定北众人性命。”
此刻所有的突厥人早就放弃了抵抗,跪地投降。李靖对萧皇后拱了拱手,带上一队人马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