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这鱼儿不便是上来了么?”洛歌不急不缓地将鱼儿收到竹篓,侧头透过轻纱瞥了墨衣公子一眼,“公子生得气度非凡,不在族中修炼,娶妻生子,跑到外头来钓鱼作甚?”
墨衣公子瞧着这浑身上下被黑色斗笠裹起来的女娃娃将问题几乎是原封不动地还给了自己,不由得失笑:“生当逍遥,死亦逍遥。人生浮沉如掠影浮光短暂,若不随性而遇,随遇而恣意,又怎能对酒当高歌,对月影成诗?”
他素来不喜那些个迂腐古板的训诫,若不是自个肩上还有个担子,他可真想一直一直躲下去,不被那些个人寻着。
“在下魏无痕,不知小友贵姓?”魏无痕将鱼竿竹篓纳入灵虚界,看着洛歌,抱拳作揖,露齿一笑。细细瞧过去,似是可以看到他眉间有一分浅浅的骄傲与得意。
“行不改姓坐不改名,洛歌。”洛歌将长线甩了出去,待到线头离那水面只有一点点距离,适才回了魏无痕的话。
魏无痕的神色微微一僵。
这小丫头片子竟不曾听过他的名号?他好歹也算是凡界的一号大人物啊……
“这河里素来只有野生的鱼儿,像你方才钓起来的金鲤鱼,可是家养才有的。”魏无痕蹲坐下来,双手托腮,声音慵懒。
洛歌没有说话,只是凝神静气。那长线忽而颤动起来,一条肥硕的金橙色鲤鱼一跃而上,死死咬住那长线不松口。
魏无痕怔了怔。
这是变戏法么?
“心诚者,自会有鱼儿入怀。至于那些小鱼小虾。纵是钓上来也难烧出至上的鲜美味道。浪费了厨子的时间,还白白损耗了昂贵的调料。”洛歌将鱼儿收进竹篓,收了鱼竿竹篓,站起身朝着旁头扬起脑袋看着自己的魏无痕俯首作揖,而后十分随和地开口,“我这人生来古怪,瞧着有缘便会多言几句。今儿见与公子有缘,便多言几句罢。该来的,总归逃不过去。生在职位,便应当担起责任,而非叫属下失望。不日之后,还请公子务必回了罢。若是回的迟了,只怕是要生出变故,惹得红霞映满天的。”
务必回去……红霞满天?
红霞……
血?!
那女娃娃知道他身份,还特意提醒他不日后的变故,莫不成她是邪教的人?魏无痕心头一惊,回过神再四下看去时,只见洛歌本该在的地方,不见了她身影,独独留下一块刻了字的玉简。
“为天地卦,为予立心。生而为人,生而为卦。”轻轻读出那四行用古金文撰写出来的字,魏无痕愣了愣,而后下意识地否断了自己认为洛歌是邪教中者的念头。
她是个算卦的,若是她说的是真的,那么,教里便是要出大事情了。
魏无痕俊逸不羁的面上渐渐多了一抹凝重之色。他看看那玉简,将之收起,而后纵身一跃,迅速离了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