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米凯尔再次推开自己的房门时,屋内暗澹无光,但浴室中的水声杂乱而活泼。
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开门声,那水声开始变得柔顺而寂静。很明显,浴室内的人暂时停下了动作,一时间进退两难。
同样进退两难的还有米凯尔,他先是本能地想要退出去,再将门带上,可一只脚才退出门外,一个声音就在脑海中响起:“米凯尔,这是你自己的房间,为什么要退?难道你想打地铺睡在门口吗?”
“等等!这真的是我自己的房间吗?”
米凯尔看了眼门牌号,为了防止爱莉乱贴牌,他还特意看了左右两间房门,终于确定——这就是自己的屋子。
可如果要跨进去,心中又有一副沉重的锁链镣铐束缚了他的双腿……
渐渐地,连浴室中的水声都平静下来,只剩下一两滴“滴答滴答”的声响。
“米凯尔,是你吗?”
爱莉明知故问。
“是……是我……”
“那……阿嚏!”
早春的夜晚凉意渐浓,尤其是身处地下,虽然没有忽急忽骤的晚风,但那独有的潮湿反倒加重了寒意。
米凯尔连忙关上门,免得爱莉着凉感冒,但也因此彻底做出了决定。
好,很好,他进来了。
隔着一扇被雾气朦胧的玻璃门,两人均能感受到对方的视线。慌忙之下,爱莉只能随口找了个蹩脚的借口:
“那个……我那边的热水器似乎坏了,借你这儿的洗个澡啦!”
“那……那……”
米凯尔搅着手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突然,他脑海中闪过一道光亮,不由得脱口而出:
“那我现在就去帮你修!”
“噗嗤!”
爱莉先是破防笑了一声,转而又羞又恼道:“你是笨蛋吗?谁要你去修那个!”
水声重又跳动起来,米凯尔尴尬地摸向灯的开关,却又瞬间怂了,只能摸索着坐到了床边。
少顷,水声再次停下,短暂的沉寂后,爱莉走了出来。
“啪!”
灯光大亮。
米凯尔本能地抬起头,只见她裹着一身浴袍,甩着湿漉漉的长发。
水渍在白色的浴袍上留下深灰色的痕迹,更多的则是直接从背后的发梢落下,滴滴答答地点在地上。
“咳咳咳!”
米凯尔一边假装咳嗽,一边大脑急速转动,思索着此时此刻应该说些什么——
所以,为什么这段时间以来爱莉的行为越来越大胆了?自从米凯尔伤势恢复已经过去了三个夜晚,爱莉倒有两次赖在他的房间内。
是因为春天到了吗?
米凯尔心中激动异常,但却没有更多的心思,
他不断无意义地开合着嘴唇,在脑海中构思了百十句或直接或含蓄或矫揉的话语,可到最后终究还是付诸一笑:“爱莉,你该把头发擦擦吹吹了,弄得地上到处都是水……”
“哦?是吗?那这个光荣的任务,就交给亲爱的米凯尔吧!”
“你不要这么懒嘛!”
米凯尔嘴上止不住地抱怨,但身体却很诚实。
他迅速跳下床,推着爱莉的后背把她推进了浴室内。
浴室内水汽氤氲,夹杂着若有若无的香味。
米凯尔先是用手抹去镜子上的雾气,借着镜面反射对爱莉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而后他先是从一旁的墙上取下还带着爱莉体香的毛巾,帮她一点一点将发梢上多余的水分拧干,而后再用吹风机的热风一点点烘干她垂到腰际的长发。
爱莉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忙来忙去,看着他假装被吹风机烫到了手指,痛得呲牙咧嘴的模样——笨蛋!要装也装的像一点啊!律者怎么可能被吹风机的热风烫到!
但她的笑容却不自觉地扩大,直到漾满了整个脸庞。
她忽然想起了白日里和阿波尼亚的问答:
“哎——亲爱的修女,我好——痛苦啊!”
她拉长了语调,略有些浮夸地抱住了阿波尼亚的手臂,轻轻摇晃着。
“怎么了?爱、来自乐土的妖精?是谁让你蒙受了此般痛苦?”
阿波尼亚嘴角含笑,努力配合着爱莉的舞台剧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