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兰卡、梅、梅比乌斯都沉默了——根据最大受益者即幕后黑手的原理,究竟是谁教唆的格蕾修已经是显而易见了。
米凯尔再次默不作声地偏过头,正好看到伊甸优雅地饮酒姿势停在了一半,而后她缓缓放下酒杯,放平头颅,用手捂住嘴,花了好大力才将那本口酒咽了下去。
千劫不断地哼着气,但那绝不是出于愤怒,因为他的肩膀也在不断耸动着。
樱低下头,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铃那一口一个“大姐”、“大叔”,一时间长吁短叹起来。但仅仅是三两秒之后,米凯尔就看到她细长的狐耳前后摇晃了起来。
倒是黛丝多比娅一脸兴奋地看向格蕾修,“我呢?我呢?小格蕾修,你准备喊我什么?”
她挽着科斯魔的那只手臂用力,另一只手不由自主地摸上了后者头上的角,科斯魔挣扎了两下,最后无奈叹了口气,彻底放弃了抵抗。
而格蕾修的眼神愈发无辜了,她一边发出“哦”、“啊”之类的气音,一边用眼觑爱莉希雅——这再次成为了某人的罪证。
维尔薇笑得猛拍梅比乌斯的肩膀,几乎要把后者娇小的身躯拍进地板里。
但梅比乌斯显然已经不在乎这些了,她咬着牙吐出了那个女人的名字:
“爱——莉——希——雅——”
她正要不顾一切扑上前去,好在痕及时回归,打断了这场闹剧——
“哟!我就去拿个东西的工夫,你们怎么都要打起来了?”
他语调高昂,昂首挺胸,单手端着一份餐盘,甚至甩了甩脖子,让额前的碎发飘了两下,与进厨房前的尴尬与不自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咳咳!让我隆重介绍一下,我手里端着的,就是我与布兰卡只用了一上午就做出的着名料理,也与小女格蕾修即将献上的画作同名——仰望星空!”
他极度自信地伸出手,揭开了半球形的盖子,一股海鱼独有的咸腥味儿抢先飘出。
梅的鼻头皱了皱,她大概明白了,还真是一人做了一道菜啊……
只是,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仰望星空这道名菜应该是一个派,放入馅料,摆盘后再撒上芝士……
那照理来说应该是金黄色的,可是为什么眼前这个……是……紫色、蓝色、黄色……
还别说,那两对鱼头鱼尾就像就像夜空中四颗巨星,而紫色、蓝色与芝士的黄色交融在一起,稍稍旋转,倒真像是那幅着名的“星空”图。
“哦,这个啊,我想着既然是仰望星空,那就必须要做出星空的样子嘛,这里的紫色用的是蓝莓果酱,黄色是芝士,蓝色部分是用了一点点色素的芋泥,还可以吧?”
好吧,痕确实有骄傲的资本,虽然能闻到一股很明显的腥味和焦味——这从还带着血丝的鱼头与派焦黑的包边酥皮都能直接看出来。
但起码从卖相上来说是过关了。
“可是……痕,仰望星空名字的由来难道不应该是翘起的鱼头在仰望星空吗……为什么你们会把派本身做成星空……”
爱莉希雅扯着嘴角,她的吐槽还未说出口,就见痕更加骄傲地竖起了大拇指:
“很漂亮对吧!是格蕾修做的,所以其实这道菜也有格蕾修的手笔哦!”
好,很好!
格蕾修满分,痕、布兰卡不及格。
“咳咳!”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说漏了嘴,痕重重咳嗽了两声后,带着一丝犹豫与期待问道:
“梅……那个,你要不要先来尝尝?”
“还是不要了吧……”
凯文默默挡在了梅身前,他第一次质疑自己的决定——当初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些菜最终可都是要吃掉的啊!
但如果直接表示嫌弃似乎也不是很妥当,所以他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那个……一人一道菜,总归要大家一起尝才好,哪有让梅先尝的道理?不如赶紧看下一位的作品,对吧,痕大叔?”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痕并没有沮丧,而是努力掩住了嘴,将“仰望星空”放到餐桌上便折返了回来。
“哦对了,格蕾修的画作已经交给凯文了……”
“放心,等之后我再看。”
梅心领神会,格蕾修的画技无师自通,但所画的内容却晦涩难懂,起码不是什么能博人一笑的作品。
上一次米凯尔生日的时候,她的那幅画一打开就让人感受到铺面而来的压抑,所以,还是留待自己一人的时候打开才好。
“哎呀哎呀!你们说完了吗?说完了的话,就该轮到下一位选手了!我都等不及看到其他人的礼物了呢!”
爱莉希雅激动地合起手,眼神飘忽间,开始寻找下一位“受害者”。
她的眼神扫过黛丝多比娅,黛丝多比娅连忙朝她摆了摆手,再扫过一旁的科斯魔,少年虽然看似毫不在意地与她对视,但他的腮帮却因为紧张状态下用力咬合而微微鼓起,伴随着轻微的颤动。
看着他这副紧张的模样,爱莉微微一笑,张口宣布道:
“那么就由剩下的人中年纪最——”
她特意拖长了声音,科斯魔的颤抖很快从微不可察变成了肉眼可见。
见到如此模样,她才满意地一笑,公布了最终结果:
“就由在场剩下来的人中年纪最大的来展示自己的作品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三个人身上——梅比乌斯、伊甸还有卑弥呼。
首先排除卑弥呼,她虽然已经从战斗部队退役,但她实际的年龄也才三十岁出头,比痕还年轻两岁,只不过反而比后者早两年服役。
至于伊甸,可以说一整个时代的人都是听着她的歌出生的,但却没人说得清她的年龄。
梅比乌斯也是如此,梅小学时就在教材的励志故事上看到过梅比乌斯的事迹……
当然,如果阿波尼亚在场的话,还可以和她们比拼一下。
而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中,千劫轻哼了一声。
爱莉希雅的眼珠不停转动着,她的什么主意简直是人尽皆知——不就是想趁此机会摸清楚这两位的年龄吗?
但这也正中其他人的心思。
哪怕不能得知具体的年龄,但是分个大小还是……哦,这个不用分,即使是全盛状态下的梅比乌斯,也不及伊甸半分。
伊甸显得很是从容淡定,虽然她一向如此,但是也没有进一步的反应了。
“嘁!”
而梅比乌斯在咂了咂嘴后,自觉地走入了厨房。
“哎呀,果然不愧是梅比乌斯奶奶呢!”
爱莉还不忘在她身后补刀。
半分钟后,如同方才的痕一般,梅比乌斯捧着自己做的一碗绿油油的黄鳝汤走了出来,脸上的自信就如同汤中不断冒出的泡沫一般,完全溢出了。
“唉……”
也不知道是谁开了个头,唉叹声此起彼伏的响起——如果单纯只是做还没有问题,但最重要的是,这些东西最后还是要大家一起吃掉啊!
一想到这些,即使是对自己做出来的东西有信心的凯文、米凯尔、樱的脸都齐刷刷绿了起来。
至于千劫,他戴着面具,看不出神色。
米凯尔忽然将头转向趴在桌上,轻声说着醉语的卑弥呼——
原来这位才是真正的大智若愚。
毕竟只要提前将自己灌醉,就不用面对社死的折磨。
并且……还可以逃过最后“品尝”的环节。
米凯尔的呼吸有些沉重,倒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只是随着一道又一道奇葩菜肴被端上,狭小空间内一下子混杂了各种各样的刺鼻气味儿。
这种味道,即使是香水与狐臭的死亡组合都远远不及。
他开始转动视线,寻找起卑弥呼和伊甸带来的酒,并且思索着现在将自己灌醉,以此逃过一劫的可能性。
只是……听着卑弥呼重复不断的呓语,还有桌上孤零零一个的空酒瓶,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她真的喝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