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芳姐!”一大早被舒老太撵来小坡林砍柴的舒彩云,下来时迎面碰上清苓,眼珠子滴溜一转,丢下柴禾想要跟,“你上山啊?能不能带上俺?俺也想去山里头看看。”
以前舒建强俩口子还能挣工分的时候,舒老太见张奶奶不下地了,推说自个身体也不好,这里病痛那里病痛的,也退出了下地行列。如今不行了,家里没人挣工分,再不下地,肚子都要填不饱了。
可让孙女舒彩云去吧,她那年纪,干一天活满打满算就两三分工,舒老太这样的年纪,混充妇女组半劳力也说得过去,那就是五分,加上早、晚磨会儿羊工,一天能挣七八分,那可是孙女的三倍。
于是,舒老太咬咬牙下地去了,家里的活自然而然都留给了舒彩云。
小丫头片子能管牢一日三顿饭外加洗洗晒晒、照看好弟弟就不错了,哪会记得担柴啊。这不,柴房空了才想起还要担柴,被舒老太劈头盖脸骂了一顿,早饭没吃就被撵出来捡柴禾。
舒彩云早饭没吃,肚子委实饿得慌。入秋后,山脚找不到可吃的野菜,自留地里的菜,又被她奶管的死死的,偷挖一个萝卜洗洗嚼了,事后都能被她奶发现。发现了少不得一顿拳打脚踢、再饿一顿肚子,着实不划算。便想跟着清苓进林子蹭点野味。运气好,没准还能捡几个野鸡蛋。
舒彩云咽了口唾沫,仿佛已经嗅到煨熟了的野鸡蛋散发的喷香。
清苓看了她一眼,给出俩字:“不能。”
“为什么!这山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凭啥不让俺进!俺偏要进!偏要进!”舒彩云见即将到嘴的野鸡蛋化为泡影,气得跳脚质问,随即硬跟了上去。反正这山是集体的,敢不让她去?
“你不怕狼?不怕野猪?不怕那些扭来扭去的毒蛇?”清苓似笑非笑地睇了她一眼,“你要真不怕,那就一块儿去咯,但遇上了别吓破胆。我管自己都来不及,可没那工夫管你。”
舒彩云吓得停下脚步,咬着下唇,眼巴巴地瞅着清苓背影利落地跃进深林,撒气地踹了一脚,不想,脚趾头撞上砍来的柴禾,疼得她眼泪都掉下来了。
怨恨地啐了一口唾沫:“死在里边得了!”
快要走到竹林的清苓,打了个喷嚏,吸吸鼻子对盘在背篓里偷懒的小金说:“肯定是舒彩云在骂我。”
小金睁了睁眼,随即又闭上了。
林子里静悄悄的,却给人一种安全感。
清苓知道,肯定是小金施放威压了,走起来更加放心大胆。
半小时的快步疾走后,终于到达当初发现向日葵林的地方。
盛夏时节金灿灿的向日葵林,如今已是一派沉甸甸的丰收景象。
带着黑白相间花纹的葵花籽,紧致饱满地嵌在棕色的大花盘上。
远远看去,像一个个镶着金棕色花边的大黑盘;又仿佛是晒黑了的太阳,不喜欢这个黑色,沮丧地望着大地母亲。但在清苓眼里,这都是大把大把的葵花籽呀!哟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