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会儿正忙着呢,忙着把分下来的口粮补晒后入仓,忙着摘棉花籽儿,忙着张罗冬衣、冬被。
书记专程跑了趟县城革委会,开了介绍信,找到江对岸一个以弹棉花称著的生产队,约好农闲到雁栖公社弹棉花。
除了过冬的被子,家里有闺女待出嫁的,也要准备起来了。
张奶奶拽着清苓第一个跑去公社排队报名。张奶奶自己要弹六床,四床是徒弟出嫁的喜被,两床是旧被翻新、给儿子一家过年用的。清苓弹两床,一床新被是送给师傅师娘的过年礼,一床旧翻新,自己睡。另外还要弹点散棉絮做棉袄。
要说手艺人,早几年是很常见的,特别是农闲的时候,挑着担走街串巷、吆喝叫卖。木匠、弹棉匠也一样,吆喝到生意后,在雇主家住下来,吃住都在雇主家,干完雇主要求的活,再去下一家。
这几年大环境紧张,看不到这样的人了。要么在家打着帮忙的旗号,偷摸接点私活;要么由生产队组织,带着介绍信去雇主家干活,赚得的钱和票,一分不留上交生产队,他们则领工分。
可惜雁栖公社没什么突出的手艺人,大伙儿闲时也经常唏嘘,要是舒建军还在,以他那精湛的木匠手艺,肯定能带领近山坳走上富强。
扯远了,拉回来。
清苓得知弹棉花的下旬来公社,算是上门服务,不用她背着厚重的棉花去县城了,开心之余不免忙碌了起来。
趁着最近几天天好,把东屋那几床养父母的旧被拆了,被面、夹里洗干净,破洞的地方补补好,棉胎晒一晒。
又去师傅家,帮师娘把旧被拆了、被夹里洗了。
洗完晒干,天气晴转阴,夜里下起阴冷的秋雨,气温骤然降了许多。
秋雨一下数天,不能上山,也没别的消遣,下工后没事干,干脆关门落锁,躲在灶房炒葵花籽和干花生,还要给向刚和师兄寄一些去呢。
今年粮食大丰收,而她托小金的福,仓房里多囤了不少额外粮,过日子不愁。有点好吃的,就琢磨着想弄点闲暇时吃的。
盐炒瓜子和花生,在没啥零嘴的年代,磕几粒瓜子儿、剥几颗花生米那也是相当滴有味道。
尤其是花生,更是汉子们的最爱。又香又脆的花生米,啜小酒的最佳搭档。可惜在过年前,汉子们是吃不到新下来的花生的。花生种的少,分的也少,留着过年有大用呢――炒熟压碎了做冻米糖、过年八仙桌上得摆一盘撑门面、正月里孩子们上门拜年不给压岁钱起码得给把花生吧……总之,平日里可舍不得吃。也就客人上门,凑不出啥菜,炸一盘给客人下酒。
清苓也就炒了一斤,余下的留到过年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