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胳膊肘撞撞身边站着的社长媳妇。
后者见扯到自个小儿子头上,不得不硬着头皮出来替儿子顶缸:“军达是这么说的。”
“哦,原来冯军达是你们公社的。”周新国似乎认识冯军达,“他人呢?组织有活动,咋不见他积极参与?”
社长一听坏了,小儿子被推上风口浪尖了,忙解释:“这孩子前儿跟着他哥上山砍柴,出了一身汗,回来吹了风受凉了,发了好几天烧,大夫说这几天最好不要见风,这不在家学习红宝书呢。我们俩口子不晓得是你们来了,要不然他就算病着也一定来参加组织活动。”
“咳。”社长媳妇听自个丈夫这么说,心虚地低下了头。
小儿子哪是病着在家学习红宝书啊,根本是在琢磨他那堆染色草药。拿家里不用的锅煮上煮下,拿淡色的碎布头浸上浸下,不时还往组织奖励他的笔记本上记着什么,那劲头从向刚回来扯证那天起,一直持续到现在。要说发烧也过得去,不发烧哪会茶饭不思净捣鼓那堆草药。
话说回来,县里组织红小兵外出活动,一忽儿跑省城、一忽儿跑外地,莫非就是上人家里打砸抢啊?
社长媳妇越思忖心头越没底,想着回头一定好好问问儿子。要真是这种事,那还是别参加了。总感觉心里慌兮兮的,还不如下地干活踏实。
社长媳妇心里百转千回,和她一个阵营的妇女同胞,纷纷点头你一句我一句地表示她说的是真的。
周新国也就不好再咄咄逼人地追究下去了。转而催着底下的兵快去拿工具。
二狗子为首的一帮孩子,淘气地站在不远处捏雪球、打雪仗。看到红小兵过去,笑闹着给了他俩雪球,砸的他头上的风雪帽都掉了。
“哈哈哈哈……”
看到这一幕,大伙儿都忍俊不禁,却又不敢笑出声。还是书记说了句:“雪下大了,要不先上公社坐会儿。盈芳丫头既然不在家,没准已经上工去了。她是个勤快姑娘,到卫生院以后,院里就没见脏乱差过……”
周新国手一扬,制止书记继续往下说好话:“向书记,废话不多说,我今儿来,是查证她有没有真的偷藏上头明令禁止的东西,而不是来听你们对她的褒奖话的。你也别觉得我落你面子,这事儿上头都有眼睛,是非对错,咱就睁大眼瞅着。”
话说到这份上,大伙儿都沉默了。
往日里或多或少受过盈芳帮助或是得过盈芳好处的社员,此刻心里止不住焦急,盼着舒家并没有红小兵抄查的东西。
个别见不得盈芳好的,这时候特别幸灾乐祸。一个是张里根的媳妇张红,一个就是潜在人群里的胡家小儿媳。两人像唱双簧似的,你一句我一句说道:
“哎呀呀,这舒家祖上到底犯过多大的事啊,怎么子孙后代一个个地出事。啧啧啧!”
“八成是昧良心的事做多了,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不会说话就别说。”站她们旁边的二狗子娘狠狠瞪了两人一眼,“张红,你和盈芳一个生产队的,不帮着自己人,还落井下石,什么人啊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