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路对面的小巷弄里,方才那名撞盈芳的冒失鬼,半弓着身子,对一个身穿管家制服的半百头发老人赔笑道。
老人拿出一个牛皮纸信封:“这件事除了你我之外,我不希望任何人知道。”
冒失鬼欣喜地接到手上,连连点头:“老先生放心,我一定办到。下次再有这样的事,先生只管找我,我保证随传随到。”
老人点点头。转身朝巷弄另一头走。
没走几步,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地停靠在他身侧。
车子挺稳后,老人拉开车门上了副驾驶,毕恭毕敬地对后座一名身穿黑色大衣、头戴黑色礼帽的男人说道:
“先生,您交代的事情有眉目了,那个女人明显是个普通人,没有任何内力波动。”
后座的男人左眼上覆着一块皮罩,不知是受伤了还是见不得光。右眼微眯,食指在膝盖上轻敲着,似乎是在思考。
良久,“那就先走第二步,这步先放一放。”
“是,先生。”
“尾巴扫干净了?”
“照您的吩咐,让苗家那个傻儿子出头清理了。”
“嗯,咱们的人切记别现身。”
“是,先生。”
那厢,冒失鬼抱着钱袋,羡慕地看着车子驶出巷弄,回过神啧叹了一句:“有钱人啊,归国华侨都是有钱人!人傻钱多的货!瞧一早上这么跑了一趟,汗都没出,就挣到一笔外快。哈哈哈!发财了发财了!”
拆开信封点了点,确实是对方允诺的二十块钱,揣进衣兜,哼着小曲儿,心满意足地朝早餐店走去,有钱了当然要好好享受啦,大冬天的,喝一碗热腾腾的羊肉汤,再来几个大肉包,来二两烧刀子,痛快喝上一顿……
然而还没到地头,被人一记手刀劈晕,拖进附近公厕。不一会儿,两个挑粪工模样的人,抬着一个黑色大胶桶从公厕出来。
直到中午,下班回家抄近道的工人,在护城河畔发现了一具光着躯体的尸体。公安介入调查,再经街坊邻居辨认,确定是第一钢厂不日前被辞退的炼钢工人。因为好赌,影响白天上班,好几次出错,给厂里造成了损失。
被辞退后,一度游手好。今儿见他这么早出门,隔壁邻居揉着眼睛还以为看错了,又以为是找到了新工作准备重新做人,哪成想出去半天,横着回来了。
同一条胡同的都猜他得罪了人,要不就是赌博输大了被人追债。还不起就拿命抵……总之这起命案在内城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那厢,盈芳到体校接了儿子。
“妈怎么就你一个人来接我?暖暖、晏晏咋不来?我还想带他们去我的秘密基地玩会儿再走呢。”
“都下雪了还玩?”盈芳上下打量了儿子一遍,欣慰地说,“又长高了。”
阳阳得意地笑着:“那是!教练说我抽条儿了,明年一定赶超大我三岁的师兄。”
“是抽条了,过年给你裁的新衣怕是还要放大两寸才行。”
“改啥呀,给晏晏穿吧。我衣服够穿,学校又给发了两套运动服。教练说是一个归国华侨赞助的,款式比照着外国的运动服来的,裤腿、袖子带竖条纹,裤脚带松紧边,穿着可神气了。”
“是吗?归国华侨连你们体校都赞助啊?”
盈芳不由想起考古研究所,据说也有个归国华侨赞助了一大笔资金,还有好几台仪器。
看来国家政策放宽以后,海外华侨都想回来报效祖国。这是好现象。
“上个礼拜,那个华侨还来咱们学校参观呢。还问了我们几个问题,我瞅着一样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啊,长得跟咱们没啥区别。怎么大家都称他华侨,华侨到底干啥的?”
盈芳听得忍俊不禁,顺口给儿子好好普及了一下归国华侨的定义。
阳阳恍然大悟:“我说呢,原来绕一大圈,和咱们一个国的。那为啥要对他们那么好?还专门搞个华侨商店、华侨饭店?那些地方的东西不仅贵的要死还要什么华侨票,没票有钱都买不了。这不欺负咱这些没去国外兜一圈再回来的小老百姓嘛!”
小吃货阳阳吐起槽来丝毫不比他姥爷弱。
“这都是国家政策,具体的妈也不清楚,要不咱们回家问问你太爷爷?”盈芳连哄带骗。
闺女的十万个为什么啥时候转移到大宝贝头上来了?刨根究底地问些她也搞不灵清的问题,真是头疼啊。
偏大儿子反过来一本正经地教育她:“妈,不是我说你,你平时应该多听新闻多看报,那样才能与时俱进,否则会落后的。教练说了,落后就会挨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