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戟从没想过哈特伦会变得如此歇斯底里,听他喊着自己的女儿,心下也不禁恻然,也许唯一能撕破哈特伦坚硬外壳的也只有这份父女情了吧。他走过去掰开哈特伦拽着智里衣领的手,想说些安慰鼓励的话,却搜肠刮肚连半句也欠奉,因为连他自己也感到灰心丧气。可惜毒虫不会同情他们,面对到口的食物,又聚拢攻了过来。
现在...就是山穷水尽的时候了吧。
不,不行,我不能死在这里!
林戟看了眼腰间的厨刀,刹那间和丽婷交往的细节历历在目,还有多年来横亘在他心中父亲失踪的谜团。
“大家坚持住,离天亮应该不远了,只要撑到天亮我们就有活路。咱中国有句俗话叫做‘天无绝人之路,人有逢凶化吉’,正好和今天的情况契上了。再说谁没个妻儿或父母的,我们双眼一闭,两腿一蹬去阎王老子那里报道了,忍心留下他们天天睹着照片活受罪?”
每当危急时刻,林戟说话就有些胡拉乱扯,不过往往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这不,洋人们虽被他说得稀里糊涂,但是爱人和父母暂时激起了他们的求生欲望,强打起精神继续投入到与毒虫的战斗中。
尽管意志可能是无限的,但毕竟人体是骨肉组成,不能违背物理定律。被林戟鼓起来的斗志在体力耗尽后,像被戳破了的气球,也迅速瘪了下去。眼看着抵抗越来越弱,甚至有人已经放弃了,毒虫却在离着大家不到两米的地方突然停了下来,并逐步向后退去隐到了黑暗中,露出了先前被咬翻的男人的尸体。只见他浑身密密麻麻布满笔套大小的洞,看得人浑身发麻,他的肉已被咀嚼干净,只剩下一层皮干瘪瘪的包着骨头,令人不忍直视。
大家你看我一眼,我瞅你一眼,都不明白毒虫为何放弃了进攻。还是莫小琳最先发现异常。
“林戟,你闻一下,空气中好像有股怪味?”
林戟用力嗅了几下,空气中确实有股奇怪的气味,很难形容。他四顾寻找气味的来源,最终确定来自垂枝旁边,燃烧的火堆中。他走近观察,发现先前踢到火焰中的虫壳烧成了灰,上百条毒虫的尸体被火焰裹住,发出淡蓝色的火舌,奇怪的气味就是燃烧毒虫发出的。
虫群的进攻是不是被这股气味阻止的?林戟本还担心这股气味有毒,后来转念一想,有毒又能怎样?反正现在无路可逃,毒死总比咬死好。他坐在地上,抓紧时间背靠着垂枝休息。莫小琳牵着魏东升伴着他坐下。魏东升尽管脸色有些苍白,但显得并不是很惊惶,只有紧咬着发抖的下嘴唇才出卖了他内心的恐慌。莫小琳哄慰几番,他就枕在她腿上睡去了。
“怎么不说话?也是,这种时候了谁还有心情说话,能不能熬过今晚还是未知。”
莫小琳坐在身边,递给林戟水喝,帮他擦去额头的汗,然后就安静的摩挲着处于熟睡中的魏东升的后脑勺,一直保持着沉默。
莫小琳恬静的笑了笑,暂时掩去了她脸上的忧色。她看了眼林戟又低下头,呢喃软语的说道:“你累了,不说话就陪着你。况且在你身边我也有安全感。”
林戟的心弦被拨动了下,多么像丽婷啊!他的嘴角不由自主的露出了自己都难以察觉的一丝笑意。
屏幕上实时显示着内藏馆的影像,几根方柱形雕柱围着的就是禄丰。尽管知道屏幕上只是虚拟的影像,并不是实物,但林戟却觉得放在那密封设备中的禄丰,似乎将某种神秘力量透了出来,通过数字讯号作用到了他的脑海中。
他很想知道在密封设备中的禄丰到底是什么样子。因为即使明天开展,他们这些工作人员也必须回避,会换上另外一批安保人员,而能够进入内藏馆参观的,只有极少数非富即贵的收到请帖的人。
不对,有地方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