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峰这么看着伊琳,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么一看,还算是过得去!”
伊琳听慕容峰不屑的口吻,撅了撅嘴,“那肯定了,我本来就很漂亮的。”
这下慕容峰失笑道,“得得得,本来还想夸你几句。行了,走吧!小北、小仙你们今个无事也可到京城随意逛逛,带着公子府上的下人跟着,京城比不得别的地方,有他们跟着保险些。”
永业的赵大人和慕容峰到户部的路上,交代了很多伊琳需要注意的事项,伊琳见两人如此千叮咛万嘱咐,神情也愈发紧张起来。
慕容峰瞧着伊琳罕见地没有跟自己斗嘴,也思量着小丫头是太过于紧张了,在到户部大门前时给伊琳减压,“你也不是什么官员,就是稍加注意一下礼仪,不要妄自菲薄就行,别的有赵大人和本公子呢,不用担心。”
伊琳看了眼慕容峰,才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赵大人亮明身份后,也就在侍卫的带领下入了户部。
到了户部大堂,户部尚书魏明和专管农垦的各大官员已经在大堂议事了,众人都是愁眉苦脸的。见侍卫带着三人入内,其中一名是位十几岁的女子,也知晓应是永业的农女无疑了。
赵大人见一屋子的人,看到户部尚书,马上带头拜了拜,“永业赵运达参见魏尚书!”
慕容峰和伊琳也跟着跪拜,“草民慕容峰参加各位大人!”
“民女蓝伊琳参见各位大人。”
魏尚书抹了把胡子,端看着伊琳,温和地应了声,“不必多礼,都请起吧!”
三人起身后,魏尚书开口道,“老夫去年就听说过永业的农女,汪大人从永业回来后,在老夫面前是一番夸奖,恩,今个见到了真人,还是令老夫有些吃惊的,倒是少年得志,颇为令人羡慕。”
魏尚书指了指座位,“都请坐吧。”
魏尚书看了眼慕容峰,“呵呵,慕容家的?前几日老夫到慕容大人(慕容皓月:慕容峰的本家亲戚,任职刑部,官居刑部侍郎!)说起过你,这次倒是陪着蓝姑娘来此,倒是一表人才!”
慕容峰从容地从椅子上起身,恭敬地拜了拜,“魏尚书谬赞了,皓月伯伯也经常在晚辈面前提起您,慕容峰仰慕已久,今日得见,真是欣喜万分。”
魏尚书开怀大笑,对身边的几名官员说,“瞧瞧,老夫倒是觉得你适合在礼部任职,呵呵。好了,现下也是多事之秋,如若不然,我们一定好生聊聊。”
魏尚书脸上顿时愁云密布,长叹了口气,“三王爷已经嘱咐过老夫,王爷今个本是要来户部视察,不过圣上召见,怕是今日是抽不出时间了,现下的情况是这样的。”
魏尚书简单的介绍了一下面临的局面,葳朗国这次受害的面积非常大,北方小麦种植区很多地方收成每亩20公斤,还有些地方,夹杂旱灾,颗粒无收的地方都有。
南部水稻种植区传回来的消息,虽说还远未到收获时节,但形势很严峻。
原本朝廷去年的存粮,按往前的惯例,应是很缓一下燃眉之急,但因去年开始和汗昊国作战,大多供应了军营,存量也需要保证京城的用量。
要说没有这灾害的事情,等新的贡粮收上来就能接上,但现下别说民间缴纳贡粮,就算是把一些地区的粮食都收上来,也不可能完成贡粮任务了。
这还不算,各地为了应付即将到来的灾害年,已经是节衣缩食,各地的官员都上书请求朝廷减免今年的贡粮,民间如此情况,更是令人担忧。
魏尚书深深地叹了口气,“我葳朗国就算是风调雨顺,有好收成的年份,一些极为贫困的百姓都难以解决温饱,但也不至于大规模的发生饿死人的情况。今年怕是这样的情况已经无法避免。百姓不得粮食果腹,集市上粮食千金难求局面已经不可避免,朝廷的压力很大。我们暂不提周边国家的反应,会不会借机挑起事端,但就难民这一项,怕是会出乱子的。”
当然这种局面,魏尚书是不会大篇幅的当着永业官员和伊琳等人的面说的,只是略微带过,说户部现在压力很大,最近已经在通宵达旦地想办法,也派出了一部分户部官员到各地去查看指导去了。
接下来,魏尚书询问了伊琳些永业的治理手法,伊琳如实的说明后,魏尚书赞许地竖了个大拇指,“蓝姑娘小小年纪,能有如此成就。老夫真是自愧不如啊。我等在此分析全国的心思,蓝姑娘就也一起听听,等了解情况了,还请谈谈姑娘的看法。”
魏尚书对蓝伊琳的态度很是和蔼和尊重,伊琳也就很是积极地融入到户部的探讨中去了。
户部的一名大臣详细的介绍了一下全国的情况,众人在一起商讨着对策,伊琳见过汪大人,中午在户部吃了便饭后,伊琳请汪大人把自己想问的问题都一一列出来,汪大人都做了详细的回答。
汪大人下午带着伊琳到了一间藏书室,笑盈盈的介绍,“蓝姑娘,这些都是朝廷现下最齐全的农业用书,包括葳朗国的天气状况,时令季节,都是早些年编撰出来的,还有些前朝的存书,乃至于药膳等,都有涉猎的,蓝姑娘要是想详细的翻看气候节气等,”
汪大人从其中一个架子上拿出一本书《葳朗国气候》一书,递给伊琳,“蓝姑娘,你也可在这里看,想要看什么书,这里有书童在此,可以询问,本官就不陪着姑娘了,前堂还有些事务,如若看不完,想带回去,也可给书童交代声,但切勿丢失!”
汪大人一番交代,就留下伊琳独自在此。
伊琳也就在书房坐到了很晚,慕容峰过来催促,才借了好几本书,带回墨竹阁晚上继续观看,连纳兰云海来寻自己,都顾不上,推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连夜看了。
纳兰云海看伊琳一副心不在焉的态度,也知晓不便于强拉了去看戏去。所以交代伊琳,“别看太晚了,我们说好了,明日晚上本公子带你到京城赏夜景去!”
伊琳挑灯夜读,直到实在撑不住了,才沉沉睡去!
第二日不到中午十分,慕容峰就寒着脸来了伊琳的院子。对伊琳一番解释,原来葳朗国这样的灾害年也不是没有过,不过如此全国范围的近些年还是第一次遇到。原本葳朗国在秦楚大陆的三国中,算是最为强大。他国一般情况下是不会主动挑起战争。
但今年据边疆的探子来报,汗昊国农业收成还算正常,葳朗国内部如此状况,也不排出汗昊国借机挑起战争。在军粮无法保证的情况下,怎么打下去呢?
户部面临了更大的压力,因为朝廷各部门的分工很明确,农垦原本就是户部数一数二的大事,职责范围内。
朝廷很多官员特别是兵部,三天两头的上书皇帝催要军粮,这压力也就自然而然传导到户部,一些大臣明着指责户部主管农耕,国内所有农垦官员,懂行的人都在户部,却造成如此局面。
原本西北三州如此好的收成,三王爷是很满意的,但大王爷指责三王爷和户部早就应该把西北三州的情况报给朝廷,借鉴西北三州的治理经验,虽说南北各地灾害不同,受虫灾也不可能是一样的种类,但大王爷一脉大臣联名上书,点名告三王爷和户部一些官员为了彰显西北三州自己亲近的三州的功劳,藏着掖着,才造成了如此局面。
伊琳一听,心下很是紧张了,说藏着掖着,是说自己的技术没被用在别的地方,三王爷和户部受牵连了?
伊琳心里虽说无法理解这种强词夺理的说辞,感情大家都不好,就应该抱着一起死了?不能有那个地方鹤立鸡群了?这种思想?
朝廷的事,伊琳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但心下还是有些忐忑不安的,这下算是不小心被人当枪使了?
三王爷?三王爷不是昨个小仙见过得王爷吗?
伊琳皱着眉,呆看着慕容峰,“这是什么意思啊,那他们不会怪我吧?”
慕容峰摆了摆手,“这怎么会,不过蓝伊琳你要明白,我永业传统上地方官员来京都是要先到三王爷府上的,三王爷分管西北三州的大小事务。你这次被召来京,也是三王爷的提议。所以三王爷是得罪不得的,你明白这点就行!”
伊琳点头如捣蒜,“嗯嗯嗯,我知道了,那,那有什么你一定要提点我一点,我这个人什么都好,不过有时候二了点!”
慕容峰本来正在喝茶,一听伊琳说自己二,被茶水呛住了,一阵咳嗽后,指着蓝伊琳,无奈地笑道,“哎呦,你也知道你二啊,也是有些自知之明!得,本公子奉了父亲大人的命令来得,自然会提点着你,以后对本公子客气点,没看本公子跑前跑后的为你操劳嘛!”
伊琳和小北也连忙恭维,“那是,慕容公子最是厉害!”
慕容峰这才露出笑容,点了点头,适时的看了眼温顺的坐着的小仙,“蓝伊琳,跟小仙学一下,温顺柔和,也学一下,你是女子,以后嫁人了要相夫教子,尊夫君为上的,要温柔,懂不懂,要不你怎么嫁的出去!”
伊琳顿时又不高兴了,但也是忍着慕容峰。到睡觉的时候,才给小仙说,“哼,他们都觉得小仙你温温柔柔的,都说我不好,我看我也挺好啊,太过分了!”
小仙只是笑着帮伊琳掖了掖被子,嘱咐道,“那你今晚早点睡,在被窝里就别再看书了,会把眼睛看坏的,我到我房间了,你好好睡!”
小仙照顾完伊琳,才轻手轻脚的关上门,到了自己的房间,一番洗漱,才去休息。
这三日,伊琳早上在户部听户部的大臣议论局势,下午在户部的藏书阁查阅资料,晚上继续写写画画的,对于云海要请自己晚上观看夜景也是推了又推。
见云海不高兴了,才巴结讨好一番,承诺今日下午从户部回来,晚间就陪着云海赏夜景去了。
这日下午伊琳照理在户部的藏书阁用功的时候,汪大人风风火火地过来,“蓝姑娘,快跟本官到前厅去,三王爷来户部了,指明要见你呢,快快快!”
伊琳心下一紧,也是一番收拾后,忙随了汪大人往户部前厅而去。
伊琳到前厅的时候,众大臣正围着圆桌对着三王爷比比划划的。
三王爷瞧见汪大人后面跟的女子,才坐到了户部的主位上,魏尚书连忙迎了一步,“蓝姑娘,快过来拜见三王爷!”
伊琳照着慕容峰的交代,全程低着头,小碎步的上前几步,正经地给三王爷行了个礼,“民女蓝伊琳见过王爷,王爷万安!”
三王爷端看着伊琳,应了声,“起来吧!”
伊琳这才起身低着头站立着。三王爷细细地瞧了瞧,有些疑惑,把身子往前倾了倾,“咦,你抬起头来!”
伊琳咬了咬嘴唇,听话的抬起头看看着主座上的三王爷,
第一感觉此人温文尔雅,玉树临风,长得还不错!
三王爷眯了眯眼睛,瞧着不是上回见的姑娘啊,开口询问,“你是永业来得农女?”
伊琳点了点头,“回王爷,是的。”
“哦,”三王爷轻笑了声,“本王倒是前一日在皇叔府上见了位永业的农女,看来皇叔府上农女倒是不止一个呢?”三王爷调侃似的。
伊琳听了忙解释,“王爷,您前几日见的农女,是民女的堂姐蓝小仙,我们一起来的!”
三王爷在才恍然大悟,端看了眼伊琳,倒是不如先前那位白皙,不过不卑不亢,大方一些。
于是开口道,“好了,赐坐吧。魏尚书也别站着了,都坐吧。”
三王爷紧锁着眉头,“本王这几日已经对各地的灾情了解的差不多了,父皇这些时日也忧心忡忡,多次找几位王爷和户部的官员过去商讨应对方案。”
三王爷轻叹口气,话头一转,“不过该来的总会来,挡也挡不住,所以我们还是要决定一下如何应对方是良策。尽量要把势态控制在可操控的氛围。现下掌握的情况是东北几州收成最差,东北向来百姓数量庞大,气候苦寒,朝廷已经通知西北几州的官员,把贡粮一部分直接运送到东北应急。当下重要的是看看下一季的种植,万万不能再出现先前的情况了。”
魏尚书接话茬,“王爷,老夫已经派几名精通农垦的官员去东北去了,现下西北治理虫害很是得当,还希望蓝姑娘能不吝赐教,教授一下具体的方法,配合着各地的实际情况应对下一季种植。”
三王爷点了点头,众人都望向伊琳,伊琳有些不好意思,忙打算起身,三王爷见状摆了摆手,“无妨,都不用拘谨,就坐着回话吧。蓝姑娘虽说年纪轻轻,但所谓行行出状元,民间有些领域确实令本王也很开眼,虽说是女子,但也是我葳朗国的臣民,本王想听听蓝姑娘的想法!”
蓝伊琳见房间的众人都瞧着自己,自己这些天也看了不少葳朗国各地的资料,加上户部官员的释疑,也有了初步的了解。
自己征求过慕容峰的意见,慕容峰告知自己,如果有办法,三王爷问起,还是要尽心尽力的,一方面利国利民,另一方面帮助了三王爷,三王爷才会重视自己,在以后也有个强劲的倚靠。
伊琳一番思量,决定还是要尽一份力的。伊琳清了清嗓子,回道,“王爷,各位大人,如果民女的话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各位包涵。”
伊琳侃侃而谈,“我翻阅了我国的主要地理、气候状况的书籍,也请教了魏尚书等户部大人,我有一些不成熟的想法。我葳朗国的粮食主要有小麦、玉米、水稻几种,北方四季分明,适合种植的多为旱地小麦和玉米,也有些水稻,一年两季收成;南方一些水田种植水稻,一年两熟。种植的时节都略有差别。当然除了这些也会种植土豆、红薯等农作物。”
伊琳停顿了一下,继续道,“现在这个季节,北方除了很是严寒的地方,各地小麦种植已经大多到了成熟的时节,很多地方过两个月就要开始种植秋玉米。而南方呢,不同的地方现在水稻生长阶段不同,受灾面积和情况都有所不同,有些可能还能拯救一下,不过要到现场去看。”
三王爷拿很是深邃的眼眸看着侃侃而谈的伊琳,伊琳只是看了眼,就移开了眼睛,“我们要想最大限度的提高下一季产量,就要从种子的处理开始,按环节来做好工作,确保下一季北方地区的玉米收成更上一层楼,需要半年的时间。第二,种植红薯、土豆等作物,这些也顶饱的作物应急,这些对于山地来说也是可以种植的;第三,南方万丽州和元和州两州终年炎热气候,种植水稻,我听各位大人说,那里每年两季度水稻,水稻一亩平均收成150斤,其实水稻的生长非常快,最久一年,最快则三到四个月,生育期在130—140天左右,就能从发芽、开花、完成结实的过程。而且如若种植合理化,亩产300公斤以上理论上是可以实现的。第四,一些地方也要改进种植观念,适合的地方可以水稻和小麦间种,都是个方法。不过我没有到当地去,没办法看到真正的情况的,只是个不成熟的建议。”
魏尚书一听到亩产300公斤的水稻就和众大臣对视了眼,“蓝姑娘,话说300公斤的水稻,不是,你开玩笑呢?”
伊琳很是自信,“魏尚书一定觉得我是在痴人说梦,不过,这句话前年很多人都对我说过,西北的小麦照样达到了我当初的预测。水稻和小麦又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呢,它们虽说习性不同,但只要从种植过程中一步一步环环都做好工作,即便出现虫害,也是会有所提升的。那个,我啊,只是个建议,我当然做不了主的,只是个建议哈!”
三王爷也审视着伊琳,任由众大臣交头接耳,最后才表态,“蓝姑娘可会水稻的种植?”
伊琳犹豫了一下,才微微地点了点头,三王爷了然地“哦”。
随即就起身,走到伊琳身边,又停住了脚步,看着伊琳的眼睛,“明个蓝姑娘来一趟本王的府上!蓝姑娘来京城应是还没时间好好转转,今个就早些回去,还有些时间,也在京城逛逛!”
三王爷离去后,魏尚书原本是要拉着询问的,但三王爷都发话给人家放假了,魏尚书生生的咽下了心中的疑问,至于蓝伊琳提出的别的观点,户部也是围坐一团,开始探讨可行与否!
伊琳其实知道自己这么说,是会引起别人的猜测的,自己一直在永业生活,很好打听,从来没有去过南方,对于水稻,在北方是有,但难说精通。但现在听慕容峰说今年是会饿死人的。
也就犹豫着还是提出来了。现在也不想想以后怎么圆谎了,想着反正说了,现下就赶快回墨竹阁吧,纳兰云海就是个阎王,再惹他不高兴就不好了。
伊琳着急往家赶,刚出了户部大门,就被顾凌皓的侍卫给拦了,伊琳见过。侍卫拦了伊琳道,“蓝姑娘,好久不见,我家将军听说姑娘来了京城,想请姑娘入府一叙。”
伊琳有些犹豫,还要赶回墨竹阁呢,但侍卫软磨硬泡,硬是拉了伊琳上马车,把伊琳带到了将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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