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怀孕,除了把脉能够知道,大抵母亲有天生的敏感,在瑞王府的时候,都是由连太医负责伊琳的身体调理的。
原本在家庙,如若有头疼脑热的,太医院是会派专人来为三位娘娘诊脉开药方子的,六王妃就寻过太医的。
正在伊琳绞尽脑汁想个不起眼的事情,能把连太医找来给自己瞧瞧的同时,太皇太后(连太后在先皇去世后自然成了太皇太后)也到了家庙祈福。
太皇太后到来,当然是因为云海前两日拜访了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把云海当做亲生儿子,自然是宫里最值得相信的人,伊琳在家庙和太皇太后亲切地聊了聊,请太皇太后给云海带了封亲笔信。
次日,家庙后厨的张嬷嬷给伊琳送来了晚饭,笑盈盈地道,“这是皇上特地吩咐奴婢给娘娘做的,您尝尝今个的饭菜还可口吗?”
张嬷嬷平日里少言寡语的,一般只是默默地立在伊琳的身后,不会多说什么,等伊琳吃完饭后才会收拾离开。
伊琳也礼节性地回了句,“每日里的饭菜还是很丰盛的。”
等张嬷嬷身边的两名奴婢摆好菜肴出门后,张嬷嬷走到门前,把门从里面关上。
伊琳瞧着张嬷嬷如此行为,正要张口询问,张嬷嬷从袖子里掏出来手帕打开给伊琳看。
那是伊琳送给云海的戒指,云海一直挂在黑色的绳子上挂在脖颈上。
伊琳很是欣喜地伸手拿起来细细地审视了一番,疑惑的看着张嬷嬷。
这时候张嬷嬷有些苍老的声线变成一名较为年轻的柔柔的声线,“娘娘,我是公子身边的人,公子命奴婢来给娘娘把脉。您不用担心,公子说这个信物是新婚那日您送给主子唯一的信物,只此一份的。”
伊琳点了点头,伸手去按了按张嬷嬷的脸颊,很是诧异,“这是易容吗,看不出来啊?”
“张嬷嬷”笑笑,“要是娘娘一眼能看出来,别个人也都是能看出来的,娘娘,时间不多,奴婢就给您把脉了。”
女子给伊琳把脉后,神情也极为欣喜,对着伊琳耳语,“恭喜娘娘了,已三月有余,娘娘稍安勿躁,主子会想办法的,这几日还是要守口如瓶的。”
云海知道这个消息,别提有多开心。清平也替云海高兴。
云海嘱咐三娘,“这件事,任何人都不许外传。”
三娘对着云海福了福身子,“主子放心,就连黑风,三娘都是不会说得,恭喜主子了。不过女子怀孕也是瞒不了多久的,还是要早作打算。”
原本伊琳有了子嗣,找太医光明正大地去查看,还是能找借口离开皇宫,回到瑞亲王府的。
但皇帝到底已经坐在龙椅上,他对伊琳的心思已经是司马昭之心,不言而喻的事情。
皇帝既然不在乎伊琳已经嫁为人妇的事实,云海和伊琳的担忧一样,如若皇帝知晓了伊琳怀有身孕,会不会暗地对伊琳肚子里的孩子不利呢?
云海虽说迫不及待想要把伊琳接回瑞亲王府,但仍旧在清平的提醒下,沉下心来想个万全之策。
在先皇在世的时候,伊琳也是很受器重的,新皇登基,除去皇帝对伊琳的心思,其实也是非常赏识伊琳的才能的。
那么皇帝无论如何恼羞成怒,是不会对伊琳下杀手的,那么伊琳平安的生下孩子,有了正经的皇室骨肉后,皇帝想纳入后宫,就会遭到群臣的反对,到时候阻力会比现下大很多。
而如何让伊琳先从皇宫出来呢?
云海把视线转移到了蓝家。
蓝家前些时日有消息从永业传来,说是伊琳的奶奶身子不好,云海安排人到蓝府给了一封家书,伊琳的奶奶这半年来一直病着本就是实际情况,不过这封家书把情况写得重了些。
蓝大壮夫妇看了后,心急如焚,云海适时地去了趟蓝家,听蓝大壮夫妇的说辞后,也是紧锁着眉头,“伊琳总是说小时候奶奶对她还是极好的,既然老人家病种,蓝家还是应该即刻启程,回去尽孝道的,伊琳虽说在为先皇祈福,但伊琳应该也是想随着双亲回去看看的。”
在云海的意会下,蓝家出面,正式向皇室提出恳求,希望伊琳能随着蓝家一起回一趟旺丰县,去探望一下病重的奶奶。
皇帝看了周折,却把它暂时压了下来。
皇帝压了下来的理由是,毕竟不是父母,皇室的媳妇规矩还是很多的,也不是想回去就能回去的,如若在京城还好说,但是永业一来一回需要两个多月的时间,皇帝希望通过这半年的相处,和伊琳培养一下感情,是轻易不会因为外界的事情去干扰这件大事的。
但皇帝不愿意,并不代表别的人没有想法。
后宫的主子,也在云海的刻意散播下,很快得到了消息。
万贵妃和张嫔向来不合,但此时却心照不宣地装作极为亲密地一起来到家庙。
两人装模作样地为先皇祈福后,在家庙的后花园和伊琳一起品茶。
张嫔作势叹了口气,“本宫娘家是东北的,从嫁给皇上后,就没有回过娘家了,就连祖父祖母去世都没有回去,本宫心里还是很难过的,没办法,但是本宫的心里头每每想起来,都像是在滴血似的,在本宫未出阁时,祖父祖母最是疼爱本宫。”
万贵妃故作同情地安慰着,“本宫也很是理解张嫔,要说好在本宫的娘家也在京城,到底是近些,会方便许多。”
张嫔抹了几滴眼泪后,语气就变了,开始含沙射影起来,有些阴阳怪气地说,“瑞王妃自从来为先皇祈福,倒是越发的忙碌起来,平日里总是和圣上一起把酒言欢,现下宫里也是风言风语的,我前几日听几个奴婢在嚼舌根,说瑞王爷知晓了,大发雷霆了呢!”
张嫔白了眼伊琳,平日里,这位张嫔时不时会来家庙来,每每总是拿话挑衅伊琳,伊琳从来没有放在心上。
但今日伊琳有自己的想法。
云海的心思伊琳也是知晓的,不过是想以此为由,把自己堂而皇之的接出宫里,为的也是孩子的安全,伊琳从来没有怀疑过云海听到皇帝和自己的风言风语会怪罪自己。
伊琳相信云海不会因为这些流言蜚语而怀疑自己。
而此时,伊琳却不同于以往,重重地放下杯子后,清冷地望着趾高气扬的张嫔,反驳道,“娘娘如此说,是在质问皇上了?”
伊琳直勾勾地望着张嫔,开口道,“先皇仙逝本就很突然,皇上来家庙来得勤快,无非是缅怀先皇,偶尔喝点酒,也算是戒酒消愁,娘娘怎么能捕风捉影地说什么皇上与他的皇婶把酒言欢呢!这种话也是娘娘这个身份的人应该胡说的吗?”
张嫔见伊琳如此嚣张,顿时不忿了,怒瞪着伊琳,训斥着,“大胆,你也不看看你是在跟谁说话,本宫是皇上的妃子,再说了,你瞅瞅你身为皇叔的正妃,不知检点,在皇上面前不知避讳,怕是已为人妇还想勾引皇上呢?”
伊琳听了,怒气冲冲地起身,脸色也不好了,“你胡说什么呢?”
万贵妃罕见地未加以制止,只是故作头疼地按着头,默不作声的。
张嫔见话不投机,原本是要来这里警告一下伊琳,再告知伊琳蓝家的情况,想方设法的把伊琳赶出宫去。
张嫔因为有皇上唯一的皇子,在后宫还是嚣张跋扈的,就连万贵妃表面上也是不会如此得罪张嫔的,还是会给几分面子的。
而伊琳如此不给面子,连一点气都不受,张嫔还是很惊讶的,以前在家庙里指桑骂槐的时候,伊琳也是忍着的。
今个伊琳如此大声地反驳自己,张嫔在万贵妃和几名奴婢面前面子上都挂不住了。
张嫔蔑视地望着握紧拳头的伊琳,不屑地嘲讽,“呦,这是做什么呢?难不成瑞王妃是想打本宫呢?哼,瑞王妃在未出阁的时候就不是一般的大家闺秀,谁不知道,平日里抛头露面讨生活见得男子自然是比我们多很多。不过嫁给了皇室,就要收敛些吗,怎么动不动就不知道规矩了,哼。宫里有些贱蹄子,总是不知廉耻地接近皇上,殊不知,皇上是那些个贱蹄子能亲近的吗,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张嫔怒视着伊琳,很是轻蔑地笑着!
张嫔身边的奴婢也捂着嘴偷笑。
伊琳越过张嫔身后,远远瞧见明晃晃的龙袍,心下也是砰砰直跳,皇帝朝着后花园而来了不是嘛,还需要几分钟的时间才能走过来。
伊琳稳了稳情绪,低了低头,重新抬起来,望着嚣张的张嫔,勾起了挑衅的笑容,直视着张嫔,“皇上要对谁好,难不成还要给张嫔妃汇报吗,等皇上来了,我就告诉皇上,张嫔骂我是勾引皇上的贱蹄子,让皇上评评理看,谁才是那只贱蹄子!”
伊琳上前推了把张嫔。
万贵妃都惊呆了,原本悠闲地坐在石凳子上,坐山观虎斗,这下也坐不住了,也惊愕地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