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岂止是震惊,准确说来,皇帝现下对此情况迷茫、疑惑和忐忑,“太医隔三差五的会给朕把脉,如若朕的身体有异样,他们怎么会都看不出来,你休要在此蛊惑人心。大祭司和朕少年相识,颇为投缘,如若你不拿出证据来,朕定要拿你是问。”
商君岳在皇帝面前表现的不卑不亢,捋了捋花白胡子,微微叹息,“所谓蛊,和身体的疾病,乃至中毒,有很大的区别,清平送过来的老参是用特殊的药剂喂养的,方法很是独特,任由肉眼是不可能看出什么门道的,他的功用也和正常的老参无疑,能用如此方法下蛊,其人也一定是精通巫蛊,别说是太医把脉看不出端详,就算是老夫在,十有八九也是不会觉察到老参有异的。巫蛊之术向来是禁忌之术,别说在葳朗国,就算是整个秦楚大陆,也是不好寻见如此精通之人。如此煞费心机用这千年老参容纳巫蛊,老夫觉得,这样的养法应该有些年头了。”
皇帝的幽暗的眸子暗了又暗,俊眸微眯,“既然你说你也不可能看出门道,怎么又说什么巫蛊。”
商君岳从清平手里接过来一小瓶液体,打开来给皇帝解释,“带到老夫面前的除了老参片,还有一小瓶液体,这液体是老参加入速溶物质得来的,老夫按照瑞王妃信上的方法,重新溶解了老参片,发现的端详。瑞王妃虽说已经发现有活物在老参中,但她毕竟不是郎中,只是觉得有可能会危害到皇上的身子,但此巫蛊,老夫有幸在别处见过两次,不过都是以溶液下蛊,如此费尽心思的用老参做迷惑,还是第一次见。老夫听闻浙西老参是给圣上用的,就和清平一起快马加鞭地赶到京城,希望为时不晚。”
皇帝的脸色铁青,纵然皇帝心中有诸多疑虑,但在关系自己身体的事上,也是不能马虎的。
皇帝的额头青筋暴起,头皮发麻,按捺着问,“如若是蛊,会如何?把话说清楚。”
商君岳就事论事,“这蛊要借助老参煲汤,人喝进去,倒是不如直接下蛊那般快。每日两片老参片煨汤,需要服用28日以上,如若是连续每日服用,25日即可下蛊成功。这种蛊在下蛊之人用巫蛊之术驱动后,方开启。中蛊之人表面上身体没有任何不适,但却会听命于下蛊之人,仍旧保留自己的意识,唯一的表现就是眼神呆滞无神,不影响任何行为,很是奇特。但所有的巫蛊最终伤害的是中蛊之人的五脏六腑,等到蛊毒开始发作,身体才会有所反应,不过到时候,也就回天乏术。”
御前公公乍一听,吓得六神无主,魂不附体,“你休要胡说,圣上乃万金之躯,这老参片都是经过几名太医之手,确定无误,都说是难得一见的老参,才给圣上用上的,每日里奴才都督促着御厨足量用上,大祭司也会时常询问,说30日是一个疗程,这怎么就喝巫蛊扯上关系了?”
公公吓得脸色煞白,一丝血色也没有,浑身发抖着对皇帝跪拜,急急道,“皇上,要是这老参有问题,就算是奴才死一万次都弥补不了犯下的罪啊。这,这汤已经喝了有29日了。”
按照商君岳的说法,那不是已经中蛊成功了?
商君岳是云海的师傅,皇帝和云海向来并不亲近,尤其是因为伊琳的原因,虽说云海忌惮皇帝是九五之尊,但内心肯定是抵触的,背地里也严加防范着皇帝,要不然伊琳肚里的孩子,怎可能在皇帝派人下手的情况下生下来的。
所以皇帝并不会一味的相信商君岳,但毕竟巫蛊还是很邪门的,这些年,皇帝在大祭司的身上,也见识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就连如此以假乱真的易容术,皇帝可不是第一次见?
那么一些巫蛊,自然是大祭司擅长的。
大祭司向来和皇帝亲近,这些年也凭借着皇帝的举荐,才在葳朗国祭祀界成为万众瞩目的新星,大祭司的占卜才能是无人能及的。
皇帝坐在龙椅上,疑心也就重。
商君岳这人,皇帝有所耳闻,很是清高,医术了得,但并不会站在任何朝廷纷争上,对事不对人,只专注于医术,治疗的无论是平头百姓还是王侯贵胄,都一视同仁,能治就是能治疗,从来不卑躬屈膝,敷衍病人。
商君岳如此笃定,皇帝岂会不担心。
相较于御前公公和顾凌皓的担忧,商君岳好似在谈论一件极为平常的事情,“皇上不必怀疑老夫的判断,老夫也只是说,这老参下蛊之人会如此,现在最应该确定的有两件事,第一,确定一下瑞王妃发现老参有问题后,没有得到老夫的准确回应的这十几日,还有没有继续用这老参入汤;第二,马上传唤大祭司,如若下蛊成功,驱蛊之术万万不能开启,不然一切都晚了,就算是下蛊的人,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用相同的蛊不断地加入到中蛊之人体内,才能维持生机,不过一旦驱动此巫蛊,中蛊之人最长寿命也只有三年而已。”
皇帝带着几人急匆匆地赶往太皇太后的寝宫,这老参是瑞王妃收着的,皇帝急着看老参现下还剩下多少,才能判断到底用了没有,同时,派人出宫寻伊琳立马回宫;至于传唤大祭司,皇帝在太皇太后寝宫没有见到伊琳的情况下,怎能安然待在宫里,也就带着一队御林军,和商君岳、顾凌皓一起开往大祭司府邸。
而此时,三娘装扮的宫女才和清平搭上话,清平听了三娘的话,“本姑娘一出宫,公子在路上接走了娘娘。”
更是情急地拽着三娘的衣领,大怒,“公子带着黑风他们在大祭司府邸埋伏,不可能出现在皇宫附近的,糟了,中计了。娘娘…。”
皇帝怒气冲冲地带头往大祭司府邸而来!
大祭司府邸除了门外有侍卫把手,一见是皇帝,自然是不会拦着的,在大祭司府邸埋伏的人见皇帝带着御林军而来,清平更是焦躁的在大祭司府邸门前焦急的张望。
云海见此情形,不管怎么说,今日原定好的计划是做不下去了。
云海派人迎着清平而来,待清平到了云海的面前,手足无措地紧张地看着云海,郁郁道,“公子,不好了,三年中计了,娘娘怕是已经在大祭司的手里了!”
云海的眼眸散发着骇人的怒气,死死拽着清平的衣领,怒吼着,“你说什么?三娘把伊琳弄丢了?”
云海的脸色骤变,周身包裹着寒意,仍旧死死地盯着清平的眼睛,清平很是无奈,担忧地握着云海的手,急急道,“公子,皇上在路上说,大祭司提过,要借娘娘的命数,”
还没等清平说完,一股风似的,云海飞奔出门,向着大祭司府奔去。
云海的心,从来没有那样仓皇无措,只要一想到伊琳在阴险的大祭司手里,云海的内心就不能平静,心也七上八下的。
皇帝带的人已经找到了昏迷着的伊琳和直直地坐在床榻前目光呆滞地盯着床榻上的“伊琳”的女子。
这女子的眼神呆滞,任由皇帝发问,仍旧勾着笑意,一言不发,商君岳查看了女子的眼睛,也是别无他法,“中蛊之人!”
皇帝更是不寒而栗,呆望着女子,手不自觉地发抖着。
而在皇帝看向床榻上的伊琳时,皇帝很是怜惜的俯下身子,试了试伊琳的鼻息,顿时松了口气,满怀深情地望着床榻上的人儿,“还好,你没什么事。”
而此时,原本一言不发的女子转过头来,在侍卫的节制下,仍旧勾着诡异的笑容,咯咯的笑着,“蓝伊琳?哈哈,蓝伊琳怎么会在这里?”
云海到了大祭司府邸的时候,女子正疯癫般的咯咯的笑个不停,云海推开门来。
只是扫了眼床榻上的伊琳,连坐在床边的皇帝都没有瞧一眼,而是焦躁的走到女子面前,在女子疯癫的笑着的当头。
眸子血红,准确地捏着女子的脸颊,逼迫女子看着自己的眼睛。
带着龙卷风似的暴怒,恶狠狠地盯着女子,绝美的脸也没了血色,怒道,“说,你们把伊琳藏哪里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