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泰殿前的战斗以魏大中当场自刎终结,谁都没想到这位文官如此刚烈,眼见缇骑要来逮捕他,抢过一柄长刀就刎颈自杀,丝毫没准备给人严刑逼供的机会。
这时候魏忠贤才姗姗来迟,或者说他一直就没离开紫禁城,当时在司礼监的随堂直房休息的他畏惧之中闭门自守,全程没敢出面。还是小宦官发现军队进入紫禁城平乱,连忙去通知他,魏忠贤觉得大局已定,这才出面。
不料当他来到交泰殿前,魏忠贤惊恐地发现朱由校受了箭伤,连忙紧急传唤太医救治。
可是灾难过后各处机关都已失灵,一时间哪里找得到太医?还是陆文昭麾下家丁有这方面经验,先帮天启帝把血止住了,等找到太医进宫,朱由校这才捡回一条性命。
然而朱由校本就病重加上失血过多,醒来后看到魏忠贤,托着他的手只说了两件事,一个是不要动叶向高并且把他找过来,第二件事就是信王。
朱由校虽然身体上非常虚弱,脑子还是很清醒,知道不能把东林党全部清洗,否则魏忠贤一家独大对皇帝来说不是好事,也容易彻底让东林党狗急跳墙。
首辅叶向高是东林党里的温和派,又素来持重。所以朱由校马上又昏迷过去,也没忘记保下叶向高。
而控制信王这个问题即使朱由校不说,魏忠贤也想到了。魏大中敢于看到皇帝还敢下手,显然是存了干脆在混乱中弑君的打算。而他们要拥立的肯定不是皇子朱慈炅,定然是之前造势立储的信王朱由检。
谁曾想得到天启命令后,魏忠贤派宗人府和大理寺的人去软禁信王,才发现信王早已不知所踪。相应的是骆思恭那边也传回消息,高攀龙不见了。
这一下魏忠贤是真慌了神,都来不及管陆文昭跑哪儿去了,连忙派人封锁城池追查。然而早已从家仆处得到风声的高攀龙就像汇入大海的一滴水,再不见踪影。
陆文昭其实压根不在乎这些人跑哪儿去了,他作为兵部尚书借机调遣禁军组织救援,一方面收买了人心,另一方面控制住了京城军队。
混乱的灾后救援和全城搜捕过程中,没人在意一直跟着陆文昭的护卫头领裴纶不见了踪迹。
“砰!”兵刃交错的金铁之声连绵不绝,夜色里弧光闪过反射出凄清月光,一柄修长苗刀斩落。
与之对应的是根一头带刃的包铜短棍,竖起格挡之后使棍者把腰一弯扫堂腿顺势而来,可惜没能建功只把用刀的逼退几步。
“我就知道是你小子!翅膀硬了,连你裴大哥都砍!”裴纶擦去在焚毁的建筑上蹭到的灰尽,一甩夹刀棍横在身前,对着前头蒙面的黑衣持刀之人问道,“你知不知道,弑君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拿刀的蒙面黑衣人曲起胳膊用肘弯擦拭刀锋,嬉笑道:“谁不知道弑君是大罪,可我这不是没杀吗?”
说完之后他又觉得有些不打自招,连忙补充道:“不对,圣上不过中了一箭没死,不算弑君。而且你凭什么说是我动手的?我不怕跟你说,有个死人脸的家伙确实派我去干一件要命的勾当,但是我拒绝了。”
“丁修,你化成灰我都能认出你,就你这把兵器,整个京城里除了陆大人和你还有谁?你说你没刺伤圣上,那我在交泰殿前看到大脑袋‘死士’该不会是你同胞的手足兄弟吧?”裴纶冷笑一声,卸下夹刀棍的刀刃捅进棍身转紧,将短棍扛在肩上也不准备打了,显然他已经认出对方身份。
对面那人听见裴纶道破身份,也懒得隐藏,一把扯下黑色蒙面布,露出一张相较当年成熟许多的脸,略微蓄了些胡须,但是娃娃脸配上这胡子让他看上去颇为戏谑。
正是丁修。
“我这话还没说完呢,当时我就跟沉总管说这事情太危险了,搞不好会要命。”丁修叹了口气,故作遗憾的说道,“所以啊,要我去干,得加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