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出语气中的信任,冥厺和妦缈对沈故渊的态度近了不少。
还未待三人想出对策,忽而如一道风掠过纸窗,而后一声巨响,两门丝毫未损可其内的门栓断裂落地。
沈故渊警觉,骨节分明的手摸上刀柄。
其余二人同样防备地摆出对战姿势。
天行者一迈步入门,迎面暗器簌簌刺来,他眉头一皱,侧身躲过,一回身沈故渊长剑又接踵而至。
“等下!”
天行者一边略显吃力地和沈故渊来回周旋,而后者则是次次杀招。
“我是来帮你们的!”
一刀剑气击中天行者肩头,他却没有躲,目光直直看着沈故渊,任由衣料破开血肉模糊。
三人狐疑看着这人,直到天行者丢下手中长鞭,无害地双手抬起,沈故渊思忖终是住手了。
“何意?”
沈故渊不是三岁稚童,不相信天底下有平白无故投敌的好事。
还恰逢他们被困沈府,怎么想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天行者先撕开衣袖给伤口止血,大大方方寻了锦凳坐下。
“现在的刑天盟已经不是原本的刑天盟了。主上变了……”
他说到这儿,神色黯然,包扎的力道加重都没注意到。
“所以?”
冥厺双手抱胸挑眉,一副洗耳恭听你瞎扯的架势。
也不管对方信不信,天行者自嘲一笑,手下没空着,一边用随身的酒消毒,一边隐约带着祈求地看着沈故渊。
“主上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不,”他忽然嘲弄勾唇,“应该是主上眼中的康庄大道。但是刑天盟彻底毁了!”
沈故渊没心情听天行者讲什么刑天盟创立初衷而白云司最近又是怎么糟践它的。
“长话短说,你想干什么?或者说,想让我们干什么?”
冥厺和妦缈闻言也不约而同看着天行者,不论投敌真假,了解目的准没错。
好似十分欣赏杀伐果决的沈故渊,天行者举止尊敬道:“刑天盟不能毁在白云司手里,哪怕舍弃现在的首领。”
三人具是一惊,沈故渊也重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黑衣人。
武功高强,面容敦厚,无论怎么看都是上位者手里最锋利好用的刀。
没想到……
是一把随时可能反刺主人一下的双刃剑。
但对于这件事,沈故渊是喜闻乐见的,他也不敢贸然全信此人。
“沈某如何能信你?”
“此间情形信不信也不由你了。”
天行者捆好布带起身,三人皆是条件反射一退。
苦笑一声,天行者也知道时间不等人,他坦诚道:“我现在带你们悄悄出去。”
语罢,他抬手示意躲在屋顶的手下现身给几人刑天盟的衣服,沈故渊一愣,若是此人有心害他们,恐怕……
冥厺和妦缈也不是傻子,心底信了多半,拱手道谢,从善如流接过衣服换上。
在天行者的帮助下,三人顺利出府,商议片刻决定分道扬镳。
冥厺带着妦缈回雀隐楼,再去营救被囚的唐、秦二人,顺便会一会天行者嘴里的不死兵团。
而沈故渊担心慕长欢的安危,得知白云司带她入宫逼天政帝禅位,心里一咯噔。
他火速发射信号召集沈府散落各地的暗卫后,一刻也不愿意等,当即策马扬鞭奔向偌大的宫门。
天行者则仍旧带队守在沈府外,营造着两方势力僵持不下的虚假情况。
此刻,前朝皇子围宫,逼当今陛下退位的消息在坊间传得火热,七八个故事版本都出来了。
有的说,当朝开国皇帝胜之不武,强行发动皇权斗争,造成生灵涂炭,故现在前朝皇子顺应天意,复辟旧朝。
还有的说,前朝皇子忍辱负重,又生得仙人之姿,乃命定帝王,此番逼宫势在必行。
更有甚者编排一顿皇亲国戚,说其凌虐前朝妃嫔皇子以满足难以启齿的恶趣味,实在卑劣不耻。
……
英国公府。
林楚楚挺着看起来快临盆的肚子,听着丫鬟打听来的消息,心底一顿紊乱复杂。
再没脑子,她也发现英国公对自己的奇怪态度,以及如此巧合的怪事以及逼宫……
自己恐怕早入局已深!
轻轻抚摸着不断夺取母体营养的肚中胎儿,林楚楚眼底闪过转瞬即逝的怨恨,忽而又变成了一副幸福的慈母形象。
但心中的动摇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
如今只要一闭眼,满是萧哥哥的对她厌弃……以及对慕长欢的万般柔情!
林楚楚面容扭曲,生生撕碎手中锦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