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瞳淡淡带着潋滟,下巴微微抬起,景奕穿着墨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簇簇墨竹的镶边,嘴角带着笑容。
千佛殿内,香案前摆着供花,浅红色的新蕊,芳香纯洁。
“大师。”清冷的声音在安静的殿内似乎格外清楚,男子修长身型优雅如画。
”侯爷。“慧远大师双手合十,淡淡行礼。
“大师似乎心情很不错啊。”
“侯爷超胜世间,为众归仰,贫僧也是为侯爷高兴。”
“大师真的为我高兴吗?”
“是”
二人相对无言,男子悠远的目光就那样静静看着面前的人。
“慧远大师可曾怪我?”
“小侯爷越来越优秀,钟非池中之物,慧远岂敢怪侯爷。”慧远看着面前丰神俊秀的人,心底流淌过一抹叹息。
如此命格之人,何曾轮到他指手画脚。
元乾帝曾派人前来请他批命,他给拒了。命运本就掌握在自己手中,他知晓了又如何。能拦住这奔涌而下的大堤吗?
元乾帝有佛缘,保这西元盛世三十年太平。伴着虎将哀逝,举国悲戚。这西元....终究也是老了....
“那便好。”景奕目光一变,抬头看向千佛殿内遥遥摆满的四十尊罗汉像。或合掌,或跌坐,或口讲手指,或侧耳细听。
察其神情,有的勇猛,愠怒,有的和善,老成,有的闭眸沉思,有的笑容可掬,有的俯首低吟,有的纵目远眺。
“细致入微。”景奕淡淡说着。
“有血有肉,却欠缺了内里。罗汉相貌真的可以知道罗汉心里吗?有人说,面由心生,小侯爷信吗?”慧远大师顺着景奕的目光看过去,轻声说着。
“多谢大师提点,阿奕也不枉今日专登灵隐了。”景奕双手合十,肃穆行礼。
“阿弥陀佛。”
若是面由心生,那他景奕便活该了要当那隐于府苑,绝不入士,弱不禁风的护国公府小侯爷?
谁曾真心为他考虑了,考虑过那脆弱的孩子所思所想了?
苏言跪在蒲团上静静诵经,她嗓音绵延,一个字一句话递进尚雯公主耳朵里。一日半的相处能否看清一个人呢。
向来凌厉的尚雯公主也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这个尚才十五岁的小姑娘了。
先不说她有一份诚意,与她交好。
光是那晦涩难懂的佛经都能一字不落背出来,常人又有谁有这样的耐心呢。若是做戏,那也过了些,想必真的受了刺激,真的变好了不少。
尚雯公主脸上挂着的笑容越发真挚,看向苏言的目光也柔和了不少。
柳嬷嬷轻声催促道“公主,早课时辰已过,该用膳了。”
尚雯公主点头,苏言的九横经最后一个字落,她便说道“走吧,言儿一同与我用膳。”
苏言脸上闪过一抹迟疑“公主,言儿今日答应了同母亲用膳,近日母亲胃口难调,实在不忍打扰她用膳的心情。”
尚雯公主略一迟疑,说道“那便同王妃一起罢。”
苏言有些惊诧抬头看了一脸认真的尚雯公主一眼,也露出一个娇俏的笑容“谢公主理解。”
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苏家歇脚的院子。
祝子文起床洗漱,看到一旁空荡的床褥,轻声问道“绣儿已经回去了?”
祝子文的婢女也疑惑道“奴婢卯时起来便未看到二姑娘,不过听说似乎苏家姑娘陪同公主在做早课,想必是二姑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