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刀不能用来杀人,那他还能用来做什么呢?
段一楼以前一直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当然他也不用去考虑这个问题。在他还是一个孩童的时候,他的父亲便已经给他定下了刀客的使命。他是父亲的独子,是大理皇室的继承人,也是宗族最有天赋的武学奇才,他的一生早就已经被人规划地严丝合缝,丝毫没有一点儿的偏差。直到段一楼遇到了她,宁音。
在遇见宁音之前,段一楼这个人,可以说是没有灵魂的。他的一天除了练武还是练武,除了武学之外的东西,他一点儿都不关心。当然,也没必要去关心。
“你为什么从来都不笑呢?”
这是宁音第一次见到他时问得问题,他当时没有好好回答,只是随意地回了一句:“我为什么要笑呢?”
而时隔多年之后,现在想起来,却不免让他自己感到啼笑皆非,是啊,那时候的他真的是什么都不懂啊。
他还记得,自己与宁音第一次出大观楼,那时他们都是正值青春年少,在月亮的见证下,他们两人行了周公之礼,私定了终身。
那时段一楼将自己身上的玉佩赠与了她,并且承诺将来他一定要娶她!
可惜的是,他食言了。
第二天,家族便命他研习完所有的玄虚无极刀,为此不惜将他送上了昆仑山,留他一个人修行,而这一去竟就是五年之多。
临走之前,宁音曾问过他:“你一定要走吗?你学武,到底是为了什么?”
段一楼决绝道:“我一定要走,为了段家,为了我父亲,为了你......”说罢,他便头也没回地离开了大观楼,离开了大理。
“鸳鸯双宿欲双飞,黄鸟垂暮压花葵。柔肠百转终日醉,何时盼得故人归?”
尽管这句诗宁音说得声音很轻,但是段一楼最终还是听到了耳中,而这也成了他这辈子最难以忘怀的一首诗。
而等他再次回来时,宁音已经迫于大理与中原的压力,先行嫁给了他的父亲段依轩了。
见着自己昔日的恋人突然变成了自己的后母,他有些难以接受,但是迫于家族与国家的利益,他却又不得不忍气吞声。
沈崇曾经这样问过段一楼:“你为何不带她一起走呢?”
段一楼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是啊,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带她离开啊!
婚礼那天,他躲在了人群的最后面,家里的祠堂,金碧辉煌,所有的柱子上都绑满了红色的绸带,唢呐笙箫吹得沸沸扬扬,所有的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看着她穿着一身火红的嫁衣,他的心里不停地淌着泪。在烈酒的怂恿之下,他最终还是在现场大闹了一场,而面对他幼稚地撒疯,宁音却只是问了一句当初他离去时问过的那句话:“段颖侯,你学武,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啊,为了什么......他为的东西,已经全部都被安排妥当了。段家,有父亲,有将来她和父亲的孩子,而她,也早已不是自己的人了......所以,到头来,他学武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带着这个疑问,他离开了段家,告别了大理,也告别了自己的年轻。
而这之后,段一楼便一直在江湖上浑浑噩噩,终日酗酒度日,所到之处无不喝得人财两空。由于他的刀法过于惊世骇俗,即使他没有刻意去声张,却也依然落得了个武神的称号。
若不是遇上了清孽,恐怕这辈子他都会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下去吧。
他还记得清孽第一次拜他为师的样子。
“我想拜你为师,我想跟你学武!我要报仇!”清孽扯着嗓子道,似乎是想要将自己对于叶无锋全部的恨都给宣泄出来一样,近乎破了音。
“报仇?真好啊,你竟然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要学武......不像我,连为什么学得这一身的本事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