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怎么来的这么迟?谁惹你不高兴了。”刘月娥笑着问二伯娘,“莫不是儿子又给你气受了。”
“哎,儿子也就算了,一个就够受了,又来了一批。”二伯娘道。
今儿早,麻婆子来了,麻婆子叫做冯丽珍,脸上都是麻子,所有叫做麻婆子,这麻婆子是吕家的亲戚,也是吕家老太太那一脉的,就叫麻婆子罢,麻婆子早年丧夫,带着她的儿子,媳妇和孙女来了,支使的二伯娘团团转,合着她们坐的稳如泰山,二伯娘好不容易才有空溜了出来。
“一会茶热了,一会儿茶又凉了,这茶又怎么了,这点心又怎么了,真当自己是贵太太了。”二伯娘叹了口气,“只可惜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戴上金钗也不像小姐,要不是看在婆婆的份上,我早就骂了。”
吕月香捂着嘴笑了起来,二伯娘话刚落音,那麻婆子的媳妇葛大妹就领着史金凤来了。
“表嫂子。”葛大妹比刘月娥和二伯娘大了十多岁,高高的鹳骨,透露出一丝市侩刻薄的样子,偏偏还端着架子,把自己当成太太,只不过在金关城上有个小房子罢了,总觉得自己比这些村里的人高人一等,其实家中也是入不敷出,勉强度日。
“见过二位表姑。”史金凤微微蹲下,施了一礼,倒有些显得突兀,脸上带着一丝倨傲,望了一眼吕月香和苏澜,觉她生的还不错,不过比起自己终究是差远了,就只是个乡村里的土丫头罢了。
苏澜暗自好笑,这表情明明白白都写在脸上,生怕别人不知道,苏澜也不在意,笑着叫了一声,“表姨,表姐。”
“这就是新嫁过来的表弟妹吧,真是生的一副好像,刚嫁过来就给陈义生了个儿子,可真是有福气。”葛大妹倒是比史金凤会为人处事,很快就热络起来。
刘月娥,吕玉娟和二伯娘三个人收拾收拾,锁上门,去了东屋。
吕月香和史金凤走在一起,史金凤端着表情,吕月香都替她累,“表姐,你不累吗?”
“什么?”史金凤不解。
“哦,我是说你来了这么久,一定累了。”吕月香吐吐舌头,差点将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史金凤则自动理解为吕月香在奉承她,心里嫌弃,土包子就是土包子,淡淡的嗯了一声,“还好。”
“哦。”吕月香也懒得说话了,一路上默默无言的去了东屋。
麻婆子看见村里熟悉的婆子非常亲切,两姐妹聊得口水直飞,都在说媳妇怎么怎么不好,东家长西家短的,倒是非常相像。
中午鸡鸭鱼肉,大荤大菜都上上来了,果然看的麻婆子一家人口水直咽,虽然住在镇上,开销大,他们也没什么经济来源,一家人都是缩紧裤腰带过日子。
“要是小龙来了就好了,我可是好久都没看见他了,这孩子有五岁了吧。”麻婆子道。
史金龙是麻婆子的小孙子,一家人稀罕的跟个眼珠子一样,怕孩子来村里受苦,就送到葛大妹娘家去了。
“可不是,下次带过来给你看看。”
其实麻婆子这次来不只说是为了来看他们的,还是想打些秋风,村里的新米,新鲜瓜果蔬菜,鸡鸭猪肉什么的,能带回去就更好了,不过麻婆子恐怕是打错了算盘。
“怎么不见松元啊。”麻婆子问了一句。
“他去跟柳威去镇上了,二哥那边缺人。”刘月娥道。
吃午饭的时候,史金凤坐在吕月香的屋子里,动也不动,吕月香一问才知道,这是等着别人端来饭菜呢。
葛大妹捡了不少的肉菜给女儿端过去,说是女孩儿家要矜持,不能抛头露面的。
吕月香,“....”敢情她到现在一直都不矜持。
刘月娥就让吕月香在二伯娘屋里陪史金凤,史金凤小口小口的吃菜肉,一片一根的,还分两次吃,吕月香半碗饭,半碗菜吃下去了,史金凤碗里的还没有动几个。
约莫吃了一半,史金凤停下筷子,拿出帕子擦擦嘴,“吃完了。”
“就吃这么点。”
“吃多了长胖,端下去吧,给我端杯茶来。”
吕月香一口老血闷在心里,这是把自己当成大家闺秀,自己成了小丫鬟了。
吕月香白了她一眼,收起碗筷。
堂屋里还在说话,吕月香听了一耳朵。
麻婆子在洋洋自得,说是要把金凤送给素州的尚书大人选秀。
尚书大人都能选秀了?不是皇上才能选秀?果真是天高皇帝远,压不住地头蛇啊。
麻婆子又道,“我们家金凤那个姿色,身段,那可不是当个夫人妥妥的,再不济当个小妾,那个知府的小妾可也是正经的夫人啊。”
小妾就是小妾,永远比不过当家主母,哪里能算得上夫人。
史金凤倒是生的清秀,个子高挑,偏瘦,若说是在村里倒算是长得好看,但是放到镇上不过是一般了,城里像她这样的恐怕是数不胜数了,更别说素州出美人,就金凤这样的,怕是难....
最让人担心的就是没选上还能不能安心送回来呢。
不过吕月香也没打算跟她们说这些,就按照麻婆子和葛大妹的语气和作风,自己说了怕是她们还以为自己嫉妒呢。
麻婆子一听果然眼睛都亮了,语气之中都带着一两分巴结了,她连镇上的县令都觉得是顶天的官,更别说是尚书大人了,那就是心里的土皇帝啊,跟他攀上,那不是泼天的富贵。
刘月娥和苏澜,二伯娘收拾碗筷去了,正在说着这件事。
“这么小的孩子,送去素州,哎....”刘月娥道,“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儿。”
“可不是吗,不过我们说了也没用。”二伯娘道,“别人家的事儿我们也没法管。”
“娘,姐姐,嫂子,我送碗来了。”吕月香将托盘放到灶台上,“还真是大小姐,把我当丫鬟使了。”
苏澜笑道,“她下午就走了,你且忍忍吧。”
“那可不是么。”吕月香垮着脸道,“没办法,嫂子,我好命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