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显回过神来,苦笑着摇头:“看来你也经常被坑。”
二人相顾无言,对于用什么方式什么手段送这三个男子上路这件事上,王显和杜风竟然十分有默契,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墙上的麻绳。
韩长暮提着灯走到院子外头,昏黄的光摇摇晃晃的照亮了地面上的痕迹。
泥泞的地上布满了凌乱交错的车辙印子,沟壑压得极深,车上显然装了很重的东西。
李胜蹲到韩长暮的身边,看着那些沟沟壑壑的痕迹,捻熟的奚落一句:“嚯,这车上都装了什么,山都要压垮了!”
韩长暮眉头紧蹙,抓起一把潮湿的泥土深深闻了闻,脸上的疑色更深,扔了手中的这把土,拍了拍手,另外又换了个地方,抓起一把土仔细闻了闻。
他接连闻了几个地方的泥土,才斟酌了一句:“车上拉的好像有硝石。”
“硝石?”李胜也凑过去闻了闻,眉头一皱:“气味挺重的,好端端的,运硝石上山干什么。”
正说着话的功夫,屋里的灯火熄灭了,王显和杜风喘着粗气走出来。
两个人都不是头一次干杀人这种事情,但却都是头一次杀朝廷命官,多少还是有些胆怯的,走出来的时候,脸色有些苍白。
李胜听到动静,转头问杜风:“都处理干净了?”
杜风点点头:“没有见血,都塞进炕洞里了,这个地方又偏僻,能藏个十天半个月的。”
“方才你都看到了什么,一字不落的仔细说来。”李胜在得知车上运送的有可能是硝石之后,也察觉到了异样,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凝重问道。
杜风思忖片刻:“那些人赶到此地后,很快便将马车拆成了两轮小车,足有十几辆的样子,每辆车上放了一个大木箱子和一个木桶。箱子和木桶看起来都很沉。”他顿了一下,凝神仔细想了片刻:“对了,箱子和木桶都封的很严实,箱子上用铁链绕了几圈,压了拳头大的锁,木桶的缝隙里还填了蜡。”
“填了蜡?”韩长暮骤然抬头,惊诧道:“你看仔细了?”
杜风笃定点头:“看清楚了,是填了蜡。”
韩长暮的脸色变了几变,羽林军中有什么东西值得这样的如临大敌。
李胜的神情愈发的凝重,啧啧舌:“那桶里该不会装的是油吧。”
一语如醍醐灌顶,韩长暮失声道:“桐油,那木桶里装的是桐油,他们要炸山!!”
“炸山!”李胜吊的又尖又利,满脸的惊惶之色:“他们是疯了吗?”
王显和杜风也大吃一惊,面面相觑。
“疯了,全都疯了。”韩长暮想到仍困在山寨里的谢孟夏,便吓得魂飞魄散,他来不及仔细思量这件事其中的深意,疾言厉色的吼了一声:“木圣使,快,快带我上山,我要去救人。”
李胜却立在原地没有动,似笑非笑的看着韩长暮:“司使大人要某带路,却不打算告诉某,司使大人要去救谁吗?”
韩长暮眯了眯眼,抿唇不语。
李胜继续讥讽笑道:“司使大人不必用什么长公主之子来糊弄某,区区一个冷临江,还不足以令韩王世子以身犯险。”
韩长暮哽住了,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将谢孟夏说出来,谢孟夏的身份是个天大的诱惑,谁都抵挡不了。
可是,现如今山寨中还有谁值得他去以身犯险的吗?
想到这里,他心头一跳,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韩长暮的眉头皱的打结,端的满脸为难,磨了磨牙,一句话说的艰涩而委婉:“寨中,有,我心仪之人。”
李胜愣了一愣,转瞬恍然大悟,眉眼间挂着审视的情绪,深深望着韩长暮的脸:“是,那个姓姚的姑娘?”
韩长暮百转千回的嗯了一声,一向强硬冷然,胸有成竹的司使大人,难得的出现手足无措的模样来。
李胜倏然笑了起来,丝毫不疑有假,像是发现了什么怪物一样,打量了韩长暮几瞬:“好好,好啊,上回时间仓促,没有跟那位姑娘深交,这回我倒要仔细看看,能让司使大人以命相搏的姑娘,到底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
听到这话,韩长暮不动声色的透了口气。
王显也不动声色的透了口气,听到韩长暮说心仪姚参军,他心虚的汗都快流成瀑布了,他不敢多看韩长暮一眼,唯恐一个忍不住,笑出声来。
什么心仪姚参军,他说他心仪汉王殿下都比他说他心仪姚参军更像真话,也就眼前这个夯货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