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威岐憋着一口气,好脾气的继续套话:“二哥恕罪,小弟我实在猜不出什么地方是最危险的地方。”
李长明醉的双眼迷蒙,看什么都是成双成对的重影,硬是从窦威岐的脸上看出了四只眼睛,指着他的脸傻呵呵的憨笑不停:“哈哈,老三,你,啊哈哈哈,你怎么,怎么长了四只眼,马,马王爷也才,也才三只眼!”
他拍着大腿笑的惊天动地,窦威岐是一脑门子火气,脸色阴晴不定,克制了又克制,陪着笑脸儿开口:“二哥酒多了,走,小弟送你回去歇着。”
李长明大手一挥,嘟嘟囔囔道:“回,回什么回,不回,我,我,得在这守着。”他看着窦威岐嘿嘿直笑:“嘘,不能跟别人说啊,二哥我要在这守着咱们的宝贝,嘘。”
窦威岐心头一跳,神情丝毫不变,慢慢的,谨慎的笑问:“二哥是说,这里有宝贝?这四面透风,宝贝怎么能藏在这,太不安稳了,二哥是在跟小弟说笑呢吧。”
李长明最受不了窦威岐质疑他的威严,一听这话,登时闹了,挣开窦威岐的手,踉踉跄跄的主座旁,重重拍了搁在花几上的那盆只长叶子不开花的老梅树,拍的花盆里的土都飞溅了出来:“看到没有,看到没有,就在这盆里呢,就是,嗝,没有钥匙。”
窦威岐大喜过望,丝毫不怀疑李长明骗他,李长明这个人,他是再了解不过了,李长明心眼儿里觉得天底下的人都愚不可及,只有他是天纵奇才,可殊不知空长了个豆渣脑袋的人,正是李长明他自己。
说完这话,李长明一把抱住了那盆老梅树,牢牢护在怀里,靠着食案闭上了眼,嘴里还嘟嘟囔囔的念叨个不停:“我的,呵呵,嘿嘿,都是我的。”
窦威岐无语望天,翻了个白眼儿。
这么蠢的人,凭什么就觉得自己能守得住明帝的遗宝。
他不再盯着蠢货看了,移眸盯了那盆老梅树一瞬,手刚刚伸出去,就听到身后哐啷一声,他吓了个机灵,倏然收回手,转头一看。
赵应荣不知道什么时候瘫软在了地上,碰倒了手边的酒坛,醇香的酒淌了一地,把他的衣裳都浸透了。
浓郁的酒香在厅堂中缭绕不绝,熏得没有饮酒的窦威岐,都生出了几分醉意。
“大哥,大哥。”窦威岐轻快的走过去,弯着身子轻拍两下赵应荣的脸,看他嘟嘟囔囔的说着酒话,但是眼皮就像被黏住了一样,始终没有睁开。
窦威岐挑了挑眉,这醉的可够狠的。
他盯着赵应荣,谨慎的后退了两步,垂着眼帘环顾了四周一圈儿,慢慢的转过身,一步一步朝李长明走过去。
准确的说,是朝李长明怀中的老梅树走过去。
夜色极深,四围寂静,灰瓦层叠垒砌的屋顶融在夜色中,没有月华星光的洒落,一片片染了微霜的屋瓦,散发着暗淡却温润的光华。
高高的屋檐上趴着几个人,身子和夜色融为一体,而脑袋却齐齐探出来,饶有兴致的看着厅堂里的动静。
“诶,王大哥,你不是说那舆图是用个铁盒子装的吗,那么大个东西,埋到那花盆里有点费劲吧?”包骋目不转睛的盯着窦威岐,压低了声音问道。
王显也疑惑道:“是啊,那盆我看浅的很,是埋不进去。”他转头望着姚杳:“你说,窦威岐怎么就相信那东西埋在花盆里呢?”
姚杳的双眼眨也不眨,紧紧跟着窦威岐一起一落的脚步,不禁有些唏嘘:“他应当是不知道舆图是放在一个铁盒子中的,也没有想到这两个当家的会给他挖了个坑。”
谢孟夏有点恐高,趴在这么高的地方,他又想往下看,又害怕往下看,手捂着脸,从指缝中睁一眼闭一眼的往下看,声音都有些发抖了:“诶,我说,咱们不赶紧想法子出去,在这守着,等着被炸飞吗?”
姚杳满脸无语:“殿下认识路吗?”
“......”谢孟夏立马闭紧了嘴一言不发,他不认识路,人在矮檐下,低低头不丢人。
姚杳看着谢孟夏这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顿时忍俊不禁,转瞬却又心下一沉。
她也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她也是血肉之躯,也抵挡不住炸药的威力。
可是她找不到出去的路,转来转去,始终都在围着这座三层高的小楼打转。
她又惦记着茶棚大丫的下落,在那么多姑娘中,她并没有找到那大丫,现下又出了这样的变故,若再子时之前找不到大丫,那么她这一趟冒的险就是徒劳无功了。
只不过在众多水匪的眼皮子底下,又带着奇货可居的汉王殿下,她做起事来束手束脚,不敢大张旗鼓的找路找人。
直到窦威岐走进厅堂,她鬼使神差的跟了过去,又极为巧合的发现了赵应荣和李长明的异常,发现了厅堂外头埋伏着的众多水匪和赵浮生。
青云寨中的一二三四号人物可谓齐聚一堂了,唯一不见踪迹的,就是那个看起来全无地位,实则在赵应荣面前说一不二的薛绶。
她可以确定,眼前这个局面,正是赵应荣父子俩和李长明给窦威岐设的个圈套,请君入瓮的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