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岁隔和何振福低着头往外走,刚走到门口,何振福便突然转过身,斟酌着开口,但言语坚定:“大人,卑职以为,姚参军没有问题。”
韩长暮深深的盯了何振福一眼,面无表情的仍是那两个字:“去吧。”
何振福上前一步,唇角嗫嚅,又要说些什么,可衣袖一动,他转头看到孟岁隔在微微摇头,他张了张嘴,应了声是,跟着孟岁隔离开了。
走出房间,孟岁隔埋怨了一句:“你说这个干什么,姚参军之前做了什么,你心里没数吗?”
何振福抿唇:“我只是觉得,姚参军在是非面前,还是拿得稳的。”
孟岁隔挑眉道:“那就得看她到底是怎么做的了。”
何振福愣了一下,嗤的笑了:“也是,我操的这是哪门子心。”他拍了拍孟岁隔的肩头:“还是老规矩,你去盯着姚参军,我去盯着公事厅。”
孟岁隔点头道:“虽然今夜雨大,不利于行事,但也不能大意。”
刚过丑初,雨渐渐停了下来,明远楼外的灯火倒映在一片片水洼里,
直如漫天星辰般光芒灿烂。
巡视完毕的禁军推门走进廨房,脱下被雨水浸泡的沉甸甸的蓑衣,抹了一把满脸的雨水,对旁边站在暗影里,面目有些模糊的人笑了笑:“这都三月底了,下一场雨还是怪冷的。”
那面目模糊之人语焉不详的低笑一声,声音恍若雨丝般清冷:“大人叫小人来,不是为了说天气的吧。”
禁军阴恻恻的嘿嘿一笑,脸颊上的肉抖了抖,一弯腰,从革靴的靴筒中掏出个佩囊攥在手里:“这是刚刚扔进来的。”
面目模糊之人脸色一沉,声音幽冷:“你威胁我!”
禁军摇头一笑:“算是吧,只不过是提前收些利息,免得你们赖账。”
面目模糊之人冷哼一声,从衣袖中掏出了个佩囊,在指尖捏了捏,才抛给了禁军:“这是一百两。”
禁军掂了掂佩囊,反手将那枚轻飘飘的佩囊扔了过去,嘿嘿笑道:“这只是利息,你还是早些将剩下的准备好,放榜之日若是交不出,可别怪老哥哥我将你交出去换赏银。”
面目模糊之人丝毫没有惧怕之意,目光微冷的盯了禁军一眼,冷笑着转身走入夜色中。
房间里顷刻间一片死寂,静了片刻,噗的一声,窗下亮起一盏烛火。
禁军哆嗦了一下,望向烛火映照下的帐幔。
帐幔摇曳生姿,泼洒在上头的灯火明灭不定,颇有几分诡异。
何振福坐在撩开的帐幔下头,唇边蕴着一抹淡笑,望着禁军没有作声。
那禁军忙堆砌满脸笑容,讨好的笑道:“大人,大人,卑职,卑职这算是将功折罪了吧。”
何振福淡淡的瞥了禁军一眼:“科举舞弊是多大的罪过?”
禁军的脸色白了一下,笑的更加尴尬,战战兢兢的撇清道:“卑职,卑职,哦不,小人,小人这怎么能称得上是舞弊,顶多就是明远楼里的大人们想从外头拿点东西进来,小人,小人只是经了一道手而已。”
“经了一道手?”何振福骤然笑出了声:“荣小将可莫要自谦了。”他漫不经心的掸了掸衣袖:“你来来回回的递了多少东西进来,你心里有数,我心里也有数。”
荣禁军恼羞成怒的抿了嘴,但他却是敢怒不敢言,咽了口唾沫:“大人,大人,小人,小人一定,一定多多立功,多多立功。”
何振福嗤的一笑:“立功,你拿什么立功?”
荣禁军愣了一瞬:“小人,小人,以后不管什么人让小人递东西,小人,都,都告诉大人。”
何振福挑眉,换了个话题:“那佩囊里装了什么?”
荣禁军忙堆笑道:“是一枚竹哨子,颜色发黄,看起来有年头了。”
何振福心下诧异,脸上却没露分毫,点了点头:“荣小将可要记得方才自己说的话,事无巨细,都有回禀给内卫司。”
“是,卑职,明白。”荣禁军暗自腹诽了一句,满心满脑都是不耐烦,后悔当初贪那一点小财,把自己也给折了进去。
廊檐上积了浅浅的一汪雨水,沿着青瓦缓缓滑落下来,一滴滴的砸在地上,激起水花点点。
何振福站在廊檐下的暗影中,看着方才那面目模糊之人踩着满地积水,走到明远楼一楼的门口,拧了几把衣摆下的水,又弯下腰擦干净鞋面上的水渍,才走进了明远楼。
何振福悄无声息的跟了进去,看到那人走进公事厅。
公事厅里光线很暗,只有进门处的屏风旁,亮了两盏灯烛,堪堪照亮屏风前的方寸之地。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手机请访问:推荐:.recommenda